招云撑起身子,想站起来,倏地发现有一双脚站在她跟前。
她的眼缓缓地往上移。
是管天翼!
他衣不蔽体地跑出来!
“不要脸。”
招云别过头,不愿瞧他衣衫不整的模样,更不愿想起刚刚他在房内与另一个女人相好的情形。
这个小丫头——怎么老是做这些令人担心的事!
而更可恶的是,他为什么这么在乎她的安全?!
这种担心惊惧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情绪,因为从未有过,所以此时便更加显得不能适应。
一想到方才,她可能就此香消玉殒……天翼抡起拳头,气得想揍人,他大手一张,迳是粗鲁地拉起招云,很不温柔地要她起来。
“啊!很痛耶!”她的脚扭伤了!
招云赖在地上,痛得不想起来。天翼将她拉近,贲张着两怒眼,气呼呼地追问她:“你来这里干什么?”
“要你管,本姑娘爱上哪儿就上哪儿,干你何事。”现在的她气他如此自甘堕落,根本就不愿说明她是来找他的。
哼!她将头别了过去,不愿盯着他赤果的胸膛看。
她才不会像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呢,那个三八女人竟然不只看,还又模又亲的!
不要脸,不要脸!他怎么可以让那个女人模他亲他!
天翼不理会她的小脾气,他强将招云的脸给扳正,要她正视他的怒气。“你爱上哪去,便上哪去,根本不干我的事,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来偷窥我。”
招云的眼睛瞪向他,冷不防又啐了他一句。“偷窥你同别的女人媾合是吗?哼!既然敢做,还怕人家知道呀?伪君子,真小人。”
天翼捏紧了招云的下颔,怒气冲冲地开口。“不是敢做不敢当,而是我个人的私事不必你来过问,知道吗?”
他的口气里有明显的要胁,他要让她知道她若是再不听话,敢再偷窥他一次,那么他会让她得到应有的惩罚。
招云的脸倔强地昂起,忍住下巴被他捏疼的痛,也不愿开口向他求饶。
天翼被她眼中的倔强给软化了,他放松手中的力道,以僵硬的口吻说:“回去吧。”
招云硬是忽视自己的脚痛,倔强地想站起来,却疼得她踉跄了下。
天翼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扶她。
招云却一个闪身,不愿他碰她。“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她想到他也是用那双手去碰那个女人,她就觉得不舒服。
天冀强悍得不许人家反抗他,他单手挑起她的柳腰,将她横抱在胸,昂首阔步地走出去。
招云使命地想推开他的怀抱,而他的手却是那么孔武有力,他将她紧紧圈住,怎样也不肯放松。
“管天冀,我叫你放开我!”招云冲着天翼的耳朵直叫嚣。
“你的脚受伤了。”天翼只是淡淡地回答她。
“不干你的事。”
“我看到了,就干我的事!”
“你——”真是霸道的可以!
招云将她的手恨恨地放下。
她知道她再怎么使力也敌不过他的力道,对于这种恶霸似的男人,你得学会妥协。
招云不再做无谓的反抗,她大气吭也不吭地任天翼将她抱在怀里。
“你家在哪?”他得送她回去。
“直走莫约百尺处右转,再走上半里路再左转,直走看到个土地公庙再向后转,再走个半里路,见到一座大宅院,写著『苏府”便是我家。”
招云故意将路给绕远了,想累死天翼。
一想到他抱着她得多走这么多的冤枉路,招云就禁不住心中的得意,好想笑。
她一想笑,眉与眼便连着一同开心,而眯成两直线。
天翼瞧她乐的,也知道这小丫头故意将路给说远了,存心想整他。
“姑娘脚受伤了,却还想走这么远的路!不怕自己的脚会承受不起这样的折腾“我本来是打算搭轿的,难道不成吗?”招云反唇相稽。
“行,行,只要姑娘高兴,姑娘爱做什么都行,只是管某想告诉姑娘你,到“苏府”不需走那么多的冤枉路,你只消从柳扬胡同走个百尺,便可到达苏家大门。”天翼咧齿一笑,对招云点头示意。
招云最最最最讨厌看到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了!
他明明知道欲往苏家该如何走,可他却偏偏来问她,让她编个谎言后,又将它戳破,看她出糗。
“小人!”她啐骂他。
天翼摇摇头,一脸的不苟同。“在下只是指点姑娘走捷径,姑娘为何骂在下为“小人”呢?!”
“你少跟我耍嘴皮子,你我心知肚明,我为何会骂你小人。你要嘛就快快送我回家,要嘛就放我下来,我不想跟你讲话。”
她用手推开他的身子,不让他的胸膛离她太近。
这个男人真不要脸,赤果着身子走在大街上,他羞不羞脸啊!
还好现在夜已深,街头上没多少人,而天黑夜暗的,应该不会有人认出被抱在怀里的人是她,不然的话,明天她拿什么去见人。
虽说如此,但招云还是将脸撇向内侧,不愿瞧外头,不让人瞧见她这般狼狈的模样。
可恶的是,她头一转,她的眼睛就必须正视他敞开的胸膛。
望着管天翼褐色的胸肌,招云的脑中就自然浮现先前在留春院中,那名女子是如何地将手放在他的胸膛前,如何地讨他欢心——招云的呼吸愈来愈沉浊,愈来愈沉浊——天翼低下头望着招云脸上的那抹红彩,问:“姑娘,你身子不舒服?”
招云猛然抬头,一眼望进他深邃的眼瞳里,她的心又乱了!
“没有!你快送我回家。”她慌乱地别过头,急急地说。
“不绕远路?”他存心取笑她。
“不了。”她只想快点回家,快点离开他的怀抱,其余的是非,她不想多惹。
天翼施展了轻功,轻轻地跃上屋顶,纵跳在每个屋宇间,须臾,他们俩已落在苏家大宅前。
“小泵娘,苏家到了。”
“你放我在这就可以了,你快走吧!”她不想让家人看到她被个赤果的男人抱回家里来。
“姑娘要叫人来开门吗?”他伸手就想敲门。
“不不不,我自个儿来就行了,你快走啦!”不然这门一开,她还有清誉吗?
她的顾虑,天翼都懂,只是——在他还没见到她安全无虞之时,他竟放心不下她的安危!
他竟然在为一个小女孩操心!
他都已仁至义尽地送她回府,她只需叫门进去,她便安全了,而他竟还傻呼呼地瞎操心!什么时候起,他变得如此不干脆,不懂得潇洒。
天翼的眼光颇为复杂地望了招云一眼。
她是那么迫不及待地要他走。这认知让他心情有些低落。
他顺从她的意愿,纵身离去,不过,他却没走远,踅了回来,见她敲门,让她家人扶着进苏家大宅后,他才离开。
※※※
“小姐,你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燕儿大声惊呼着。
招云一手捂上她的嘴。“你别净是喳呼,待会儿吵醒了莫总管、康大婶,让他们俩看到我的脚伤,难保他们俩不会再训我一顿。”
想想,她这个当主子的也真没尊严,有时候她还真是怕了莫总管夫妇俩的唠唠叨叨。
燕儿一双小手揉上招云的脚踝,她看着主子的脚踝处又红又肿的模样,就知道小主子这次是真的伤到了筋骨。
“我看还是请个大夫来瞧瞧好了。”
“明天吧,现在都这么晚了。”
“小姐也知道现在时辰已晚了啊!”燕儿忍不住多嘴,叨念了几句。“这么晚还没回府,燕儿等门都等得快急死了……人家害怕你出了什么意外,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了,还真给我料准一回来便是带着伤回家!”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