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不服从你,这就是刁钻?”这,天理何在啊!
“我说过我是在保护你的安全。”
“一百零八次。”
“什么?”他听不懂她的意思。
“你说了一百零八次,而我也向你解释了一百零八次,我讨厌这样的保护。”她吹吹额头上的刘海。“如果我有幸没被胡强杀死的话,我也会被你气死;嗄!”蓝凯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怎么了?”她惊惶的语气,足以让薛浩提高警觉。
“他来了。”她看到——蓝凯双手按在太阳穴上,皱着眉努力地想看清楚“他”来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但,没办法,她除了看到“他”的人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薛浩,快走。”她拉着薛浩的大手便要往外头跑。
“谁来了?”他的大块头没让娇小的蓝凯拖着走,还是楞在原地。
“杀手。”
“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了。”她会被他给气死,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时间问这些蠢问题。
“啊!”蓝凯又是一声惊呼。
完了,来不及了,他就在对面的窗台,而且,还架上了枪!
“趴下!”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推倒了薛浩;而随着薛浩踉跄跌倒,同时响起的是子弹划破玻璃又射进墙壁的声音。
“碰”的一声!
“完了,完了,我死定了!”蓝凯开始鬼叫。“都是你害的,要是我刚刚叫你走的时候,你便付诸行动,那现在我也就不用在这当人家的枪靶了。”叼叼絮絮的声音继续埋怨。“说什么要保护我,到最后咧,还不是我救了你;不然,现在你就去跟阎罗王报到了。”
薛浩不理她,开始匍匐前进。
“喂喂,你不保护我,你是要去哪里?”这个死没良心的,也不想想是她救了他耶,现在要走也下打一声招呼!
“逃命,你来不来?”
“废话。”她学他卧倒在地上,开始学狗爬。
“我们上哪去?”凯又问。
难得她在生死关头,没惊惶地鬼叫,只是问题多了点。对于这点,薛浩觉得很庆幸。
“薛浩?”
“快出去!”他将蓝凯给推了出去。
他们必须把握时间,在杀手还没赶来之前,就离开这儿。于是乎,他开始没命地拉着蓝凯跑马拉松。
“真丢脸,身为一个警政人员,遇到杀手竟是没命地跑;咱们中华民国真是前途光明呵!”
逃命之余,她犹不忘奚落薛浩;她知道薛浩这么做是在保护她的生命安全,但,她就是忍不住要跟他斗斗嘴。
薛浩发誓,度过了这一劫之后,他会拿个胶布贴住蓝凯的嘴。
逃到了楼梯口,薛浩拉着蓝凯要往上走。
“我坐电梯可以吗?”她可以预见这段逃亡的路会很长,能省点体力就省点。
“除非你想跟杀手坐在同一个电梯中被谋杀。”
“没这么巧吧?”还真“衰”到跟杀手同坐一台电梯!
“那你自个儿去坐吧。”蓝凯的性子这几天他是模得一清二楚,你愈不让她做的事,她愈不信邪,硬要碰碰看。而像现在,不理她,不劝她,她也乖乖地陪你爬楼梯了。
“我们为什么不往下走?”她跟在他后头,继续烦他。
“让杀手逮个正着吗?”薛浩没好气地答。
而蓝凯她沉默了半晌后,又问:“薛浩你不会是要我学电视上演的那样,从这层楼跳到别层楼吧!”
然而,薛浩这次没再回答蓝凯的任何问题了。
“下来!”
“我不要!”丢不丢脸,她好不容易活到二十五岁,才发现自己有惧高症。
“你想被人枪杀吗?”薛浩凶着一张脸问。
“不要。”她再次摇头,拒绝跟生命玩笑。
“不要,那就跳下来。”他再一次下命令。
“那我会摔死。”凯低下头看底下,她的脚都忍不住在颤抖了,他还叫她往下跳,他有没有良心啊他!
“摔死、枪杀,横竖都得死;但,你跳下来,我会试着接你,你或许可以逃过这一次。”他冰冷的口吻不像是在劝人,倒像是在谈条件。
“那,你如果没接到我怎么办?”
“那你就摔死了,还能怎么办啊?”
死薛浩、烂警察,连一句安慰的话也不会讲,这教我怎么信任你嘛!蓝凯在心里直犯嘀咕。
“快跳!”薛浩又在低吼她了。
“没良心的家伙,你得尽力接住我,不然,我做鬼也饶不了你的。”
她冲着薛浩叫嚣完毕后,眼一闭,心一横,再一个深呼吸之后,身子一倾,一跃;她的一切就听天由命了——南无阿弥陀佛,保佑她吧。
薛浩的心跳停了!
在蓝凯闭着眼往下跳时,他不知道自己的心跳是否依旧。
在她往下跳的那一瞬间,几乎,他就要以为他接不到她了!
那时,他才知道自己原来是有恐惧的,他恐惧自己没办法接到蓝凯,恐惧蓝凯的生命从他的指尖流失。
而当他手中抱着往下坠的蓝凯的那一刹那,他的眸子里泛着恐惧的神采;观世音真的听到他的祈祷,让她完整无伤。他紧紧搂着那具还在打颤的身子,双手紧紧地圈着,不肯松。
再也不了,再一次让她做这么危险的事,他的心脏会承受下了。
“你不会是想勒死我吧,薛浩?”她看上薛浩眼底的恐惧,强打起精神跟他说笑。
薛浩噤声不语。
他第一次感到害怕,怕失去。
为什么?为什么这种心情是对蓝凯的?
当薛浩将自己与蓝凯藏身在一个蓄水池后,他依旧沉默不语。
他在为自己的在乎感到忧心,他怕,怕——他对蓝凯的在乎已超过一个警察对目击证人该有的态度。
“薛浩。”蓝凯轻轻地唤他。“你要不要紧?”他像是被惊吓到了,眼神涣散且无神。
“嘘,躲在这,不要讲话;我想,他应该还在找我们。”
最重要的是——他需要好好地静一静,厘清一下他对蓝凯的在乎究竟是属于什么样的一种情分。
夜深了,人静了,蓝凯的肚子也开始抗议了。
“薛浩,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不可以;他极有可能待在那守株待免,等着我们回去送死。”他仰望着满天的漆黑,依旧厘不清他与蓝凯之间。
“那我们永远都不回去?是吗?”
“暂时不回去你那。”
“那我们去哪?”
“我家。”
“你家!”她可以想像一屋子的臭袜子与脏衣服,老天!
看到她嫌恶的表情,薛浩不禁扬唇一笑,伸手去揉乱她一头的长发。“我向你保证,我的屋子绝对跟你的一样乾净。”
“是因为有个女主人在打扫,是吗?”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突然有点酸酸的。
女主人!她是在说狄洁吗?狄洁是他屋子的女主人吗——又是一个难题。
呵,不想了,先回去想办法填饱肚子再说。
“走吧,我们去找吃的去。”
“好啊,好啊。”填饱了肚子,忧虑就全没了。
她快乐地跟在薛浩的背后,看着他硕长高眺的背影,心里有着隐隐却又说不出来的满足。
原来,信任便是这样一种心情呵。
“该死!”
她听到薛浩在咒骂。
“怎么了?”她凑上头,踮上脚尖,越过薛浩的身子瞧让他之所以发脾气的原因。
“他们把顶楼给锁上了!”
“那怎么办?”她垮着一张脸,想像自己饿死在无人问津的顶楼上,等到有一天,有人心血来潮,发现两具死尸,一个是她,一个是薛浩。
呜——她不要死得这么惨。
“我们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在这等到天亮,等看看是否有人来开门。”
“那我岂不是饿死了!”
“另一个办法就是,我们跳到另一层楼,试试看他们的顶楼有没有上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