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天佑在钱庄查帐,突然眼皮不安地直跳,他莫名的感到烦闷,像是有什么坏事要发生似的。
天佑驱不走心里的烦躁,站起身,倒了杯茶水想喝,没料到一个失神,杯子落地,茶水流了一滩。
青眉发生事情了!
莫名的,他的心又是一揪,直觉地想到在家中的妻子。
天佑搁下手中的工作,匆忙地跑出去;他得回家看个究竟,才能心安。
才跑到钱庄的大门前,天佑便与家中的家丁撞个满怀。
他双手钳住家丁的双臂,蹙拢着双眉,揪着担心的眼盲盯着家丁。
家丁急得没了主意,只是道:“少爷!不好了,不好了。”
“青眉怎么了?”很直觉的,天佑就是晓得出事的一定是他的妻子,青眉;他与她之间,有着一定的心灵感应,仿佛与生俱来的。
“厨房失火延烧到﹃筑香阁﹄,少女乃女乃,少女乃女乃她……在房里没能逃出来。”家丁焦急地说着,他知道在少爷心中少女乃女乃是最重要的人。此时,他们一班人马却仍旧救不了困在火海里的少女乃女乃,届时少爷要真是失去了少女乃女乃,那他们底下的人,往后的日子也就不怎么好过了。
“不!不!”
天佑朝天嘶吼了一声,像是发了疯的一般,疾奔到家。
他不允许她有一丝丝的受伤,不允许,绝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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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救火,快拿水来呀。”蝶儿急得在“筑香阁”外,哭红了眼睛。“小姐,她还在里头没能出来。”她大叫着,想冲进去,但被一个个的家丁傍拉住。
他们拉住冲动不已的蝶儿,不让她往火海里进。“蝶儿,你别傻了,这火势这么大,你不能进去的。”纵使进去,也只是多丧失一条人命,挽不回什么的。
“可是,小姐在里头,在里头啊。”
蝶儿一想到青眉还在里面,她的泪就不由自主地滚落。如果可以,她愿意拿她的一命抵小姐的,只要小姐能平安无事。
蝶儿担心的泪不停地往下滑,她祈求上苍别让她家小姐真去了性命,不然,她怎么跟老爷、夫人及爱小姐至深的姑爷交代。
蓦然,泪眼蒙拢中。见到一个人全身裹着被子往火海里冲,她听见有人在惊喊着:“少爷!”
少爷?是姑爷他回来了是吗?
泵爷回来了,那小姐就有救了,因为姑爷他一定会尽全力地救回小姐的,而小姐一定平安无事的,那她。也可以放心,放心了……
蝶儿突然一阵脚软,皆厥过去;晕过去的同时,她心里只是想着!小姐她一定会有救,有救的……因为,她信赖姑爷对小姐的爱,她相信姑爷绝对不会让小姐死去的。
天佑裹着打混了的被子冲向火海。
他们告诉他青眉在火海里已经被困了一刻钟,铁定是没救了,但他不信,不信他的妻子会离开他,独自离去;她说过他们要厮守到老的。
天佑的脸滑下一颗水珠。眸中闪着晶莹的水光。
我不准你死,不准你有任何意外,管青眉,你给我听清楚了没有?
“天佑?”火海中,天佑听到一丝若有似无的叫唤。
是青眉!
“青眉,你在哪?”披着湿被子的天佑乍见曙光。他就知道他的青眉绝不曾拾下他,一个人离去的。
他在内室里找到了他的妻子,她正趴在地上吸取稀薄的空气,也很努力地拖着沉重却没有丝毫作用的脚匍匐前进。
她很努力地想挽回自个儿的性命,因为她知道离开她所爱的人,让爱她的人难过,她走得不能心安,而这之中,还有个她割舍不下的人,她不要离开他,他是她的良人——袁天佑。
“青眉!”他抱起了她,将她的身子裹进湿被子里,他不停地叫唤着她:“青眉,我是天佑。”
青眉勉强地露出一笑,她就知道他会来得及救她出去的,她就知道。
“青眉,你听着,我需要你的帮忙,在我抱着你的时候,你得要将被子拉好,不要松手,你听见了没有。”他俩的死活,就全交到彼此的手中了。
“好。”她会尽力的,但——“天佑。”
“嗯?”
“老太君的龙头杖。”是他们家的传家之宝——
“别理那个东西了。”她的性命远比那个传家宝来得珍贵,而他在乎的也只有她。“青眉,我们要出去了,你准备好了吗?”
她窝在他的怀中点头,而天佑在梁柱倒下来的前一刻,奔了出去。
青眉觉得空气愈来愈稀薄,而她的神智也愈来愈不清楚了;她眼巴巴地等到天佑来救她,但是,她恐怕要挨不住了——
“青眉,青眉。”天佑不住地叫她。“青眉你给我听清楚,如果你胆敢睡着,放任着自己死去,那我告诉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我会讨三妻四妾来气死你,我不会为了你独守一辈子的,你懂吗?懂吗?”在稀少的空气里,天佑用仅有力气来劝服他的妻子要有求生意识。
青眉笑了。
他,真是不折不扣的袁天佑,依然是这般的霸气与专横;她是如此的爱他呵,又怎能放任他去讨个三妻四妾来气她!
青眉在稀薄的空气中昏厥了去,但她的手仍然紧抓着被子不松手。纵使她自个儿撑不住了,她也得让天佑毫发无伤地出去,她是如此地爱他呵。
*****
好痛,好痛,为什么她这些日子以来都在疼痛中清醒,青眉有点哀怨地睁开双眼,环视了四周一眼。
一睁眼,首先落人眼帘的是一双灼热而忧心的目光。
“天佑!”她的手抚上那稍嫌落魄的脸;她从来没看过天佑这么邋遢过,他胡子没清理,而头发没梳齐。
他是在为她担心!他不是说要娶三妻四妾来气她的吗?
青眉的手颤颤地滑过天佑略微尖削的轮廓,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来调侃为她担心受怕的夫婿。“你好丑。”可是她好爱好爱他。她的手滑过他的眉眼、鼻梁,最后落在他初生的胡胡上。
如果这样的邋遢是爱她的表现,那她想独自享用,看个久久,不让人分享这般落魄的天佑。
天佑张着气愤的眼,突然紧紧地搂住青眉,强行掠夺她唇畔间的柔软。
懊死,她怎还能如此地笑,尤其是在他担心害怕之际,她不知道他有多么地担心曾永远永远地失去她。
“该死!”他放开了她的唇,忍不住咒骂了声。他知道只要是自己还爱着管青眉的一天,一颗心是永无安宁之日了。
青眉虚弱地又是一笑。“怎么,我的唇不如以往好吃了是吗?”天佑总爱将她的唇咬得又红又肿,但今天,这次,他虽狂暴地气着,却温柔地吸吮住那两片柔软,像是怕弄碎了她一般。
天佑愤张着气愤的眼,怒道:“如果你以后还让我知道你为了那个狗屁传家之宝之类的东西,又折身返回危险,置自己的生死于不顾,那我真的会让你如愿,将你掐死之后,再去阴曹地府陪你。”
如果再一次又将他放置于生死两茫茫的地步,那他真的会考虑这么做;他的心受不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考验。他无法再次忍受青眉身陷危险的可能性。
“你知道了!”知道它是为了救回他们袁家的龙头杖,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返回火烧中的筑香阁。
“该死!”他忍不住又要骂她了。“你到底以为我有多八股?宁愿要一根没有生命的龙头杖,却不要你!”他狠狠地吻住她,以示惩戒。
“你到底是把我想像成什么样的人了?”
“可是,可是——”青眉第一次见天佑这么生气。“我不是故意要忽略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只是,先前管家跟我说过,他说那龙头杖是你们袁家的传家之宝,如果儿媳妇毁损了那龙头杖,便犯下七出之罪。”她低下头,小声地说:“人家只是不想让你有休妻的借口罢了。”装可怜,装委屈,现在这种情况装可怜、扮委屈总没错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