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为何在内心深处又有一个声音是在诉说她对他的思念,控诉着这一个礼拜以来,他的不见踪迹!这般心思,岂是对一个厌恶之人该有的?
天佑强抑住心中那股想拥她入怀的冲动,他默默不语地将两脚踏上秋千的两端,身子便宜在青眉的身侧。
“你在干么?”他站在秋千上是很危险的,他不知道吗?
青眉用手拨了拨天佑的脚,想赶他下去,然而天佑却荡开了身子,让自个与青眉随风飘荡在青天白云下。
青眉从来没有这样荡过秋千,但似乎,两个人的荡法会比她一个人独自荡着揪骅来得有趣与刺激。
天佑的双脚一屈一立地使力开来,而秋千也因此荡得更高,让坐在上头的人看得更远。
“哗!”她终于看到墙阖外的春天了:“原来外头就是长成这个样子的啊!”她的口吻中充满了新鲜与好奇。
看那戴着斗笠的农夫拖着水牛啊,原来插秧就是这副模样呢!
“呵呵。”青眉娇笑,指着远处一群乱跑的小东西,昂起头问天佑:“那些跑来跑去的小东西是什么?”
天佑有点不可思议地回望着她,久久不能回神。
她怎么可能连那是什么都不知道!
“哦喔!”她略微沮丧。“你也不知道啊!”这也难怪啦,像她这么博学多闻的大才女都不知道那个东西叫什么了。他一个“纨挎恃子弟”怎么会知道呢!
青眉拍拍天佑的肩,说:“没关系啦,反正我也不知道啊,你不用太惭愧的啦。”她是很好心的耶,虽然袁天佑的人很“讨厌”,但伤人自尊的事,她还是做不出来。
天佑再也忍不住了,张口便哈哈大笑。他从来没见过这样既爱又不做作的小泵娘,而她管青眉算是让他长了见识。
真的,他实在很怀疑这精通四书五经的金陵才女会——会不晓得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那个小东西就叫做——鸡。
他揩起眼角边笑出来的泪水,很好心地告诉她。“是鸡,那是鸡。”
鸡!那是鸡——青眉睁大眼,又瞧了那活蹦乱跳的小东西一眼又一眼,他们是鸡!
不信,她还是不信那东西叫做鸡。“你骗我。”这是唯一的可能。
“凭什么说我骗你。”她根本无凭无据。
“因为,”她蹙拢眉峰,张嘴道:“鸡怎么会有毛!”而且,它们又怎么可能会跑:“我见过的鸡都是没毛的,而且它们也不会像那些小东西一样活蹦乱跳。”
天佑笑得前什后仰,乐不可抑。
这管丫头哦,实在是可爱得紧,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像她这样的女娃,是既可以知四书,却又不解民间风情;她这十八年来到底是过着什么样的一种日子呀!他实在是很好奇。
天佑指向那些四处乱窜的鸡,对青眉说:“你以前所见到的鸡都是经过处理,给人食用的死鸡,而现在所看到的是活生生的鸡,还没被屠宰过。”
“嘎!”青眉愕然地回眸,她一双清澄澄的眼回瞪着天佑。“你是说,我以前吃的﹃鸡﹄就是那些可爱的小东西!”青眉又回头,荡高身子去看那些小巧可爱的小生命。
老天啊!她以前吃得津津有味的鸡肉就是这些小生命!她——曾经是那么的残忍。
噢!她以后再也不吃鸡了啦。青眉的脸倏然刷白。
天佑知道她是被那些可爱的小鸡给“吓”到了,从小到大,她可能都还没伤害过一条小生命吧,届时,她又怎能忍受自己吃了无数条的生灵。
“青眉。”他柔声地唤着她。
“噢,你不要叫我。”她的头直摇。“你让我静一静。”也让她想一想她怎么可以吃了那么多生命之后,犹能活得自在。
天佑使力将秋千荡得更高一些,他指着小鸡旁的一只水牛道:“青眉,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耕田用的水牛。”她没精打采地回答。搞什么,她心情都已经很不好了,他还有那个兴致要她回答问题。
“那你知道它吃什么吗?”天佑无视于青眉的坏心情,依旧故我她追问着。
“草。”她当然知道,因为水牛现在就是在吃草;他当她是白痴啊!
“不,它有时候也吃鸡肉,吃人们剩下来、不要的鸡肉残余。”
那又与我何干?青眉翻翻白眼,一副没啥兴趣的脸。
天佑拍拍她的头,像安抚小娃儿一样地安抚着她:“有耐心点,管丫头。”
“不准叫我管丫头。”她抗议。“我讨厌人家喊我叫管丫头。”十足的孩子气,看来管青眉并不如世俗所传的那般懂人情事故。
天佑摇摇头,疼惜地说:“牛吃了鸡后,它才有体力帮人们耕作,那咱们才有米粮,而鸡也才能啄米。”这是最简单,最容易了解的食物链了。“青眉,大地万物自有它运行的轨道,而鸡它的天命就是用来让人食用的,你能了解吗?”
青眉侧着头,望着正在琢食米粒的鸡群久久。
鸡的天命是让人食用,让大地万物的轨道运行。而生生不息!那她呢?
“我的天命是什么?”她从来没有深思过自己的价值,而现在她想知道。
天佑的双脚不再使力,他让秋千停了下来。让他和青眉暂时静止;他的长手长脚从秋千上下来,来到青眉的跟前,天佑半蹲子。与青眉齐高。
他轻轻地托起她的下颚,让她的眼正视他的柔情。“嫁给我;嫁给我,帮我生小孩是你管青眉的天命。”
青眉征忡,一颗心彷如窒息,不动了。
他、是在向她示爱,是吗?她的眼望向他眼睁深处,两潭幽水深深写尽他对她的情意;他是真心的,不像是在说笑!袁天佑,他——
天佑低头将他的唇印上她柔软红艳储的一方,舌尖轻撩起她惊愕不已的口,探入里中,寻找那芬芳蜜汁,一点一滴地吸吮。
她的唇依旧生涩,但却甘甜如饴,让他心荡神摇。
他的吻依然熟练,依旧可以撩拨她内心深处的情感。
他跟多少女人练习过?是闪进青眉脑中的妒意;她使劲地推开天佑的身子,迫使他那窒人的吻离开她的唇。
青眉红着眼,咬疼了唇,忿恨地抬起双眼,瞪着天佑。
他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轻薄她!他当她是什么来着?是他过往的红粉知己,还是他现有的亲密爱人。
他又冒犯她了!天佑知道;但,她轻扬的脸是那么的清新,她柔软的唇是那么诱人,这让他情不自禁。
天佑的双手捧起她那因忿怒而胀红的脸蛋。“我爱你,要你,我不是在轻薄你。”吻她只是一时情难自禁,他只是想让他知道他的心意,这绝无轻薄之意。
“你对多少女人做过这件事?”她红着眼,泛着水光询问他的风流帐史。现在她才知道爱上一个风流浪子得碎掉多少心,流出多少泪。
天佑经手抚去她眸中的泪。“一个,就一个。”枕边人虽无数,但让他真心付出爱意的只有她管青眉。
青眉流转着眸子的水光,眼中泛着迷蒙,她眨眨眼,一颗泪珠儿又情难自己地滑落,她慌忙地拭去,难堪地不想让他瞧见。
避青眉怎么能哭呢!她是从来不哭的呀。
天佑攫获她拭泪的手,吻去她手指上的泪。“嫁给我,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他信誓旦旦地开口允诺。
今生今世他只要她一个。
“为何去狎妓?”她不能原谅他曾经的浪荡。
“人不轻狂枉少年。”他也曾轻狂过,认为在世间没有一个人是他一生的羁绊,所以他的日子要风流地过,才不会辜负了天生的好容貌。但——他抬起眼注视着青眉。“如果我知道这世间有一个管青眉,那我绝不会要世间的任何一个庸脂俗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