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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爱我一百遍 第19页

作者:望舒

“那就好。”姊姊幽幽地吐了口长气。“你幸福,那就好。”

那天以后,宝宝成了她和姊姊禁绝的话题,因为那会痛,即使她不知道实际缘由,但她清楚地知道,宝宝的离开是姊姊怎么都愈合不了的伤口。

在宝宝离开后两年,姊姊也走了,那是永远无法再见的别离。

很多她来不及弄明白的事情,都跟随姊姊一并埋葬了。她想,或许姊姊根本就不希望她去了解这些隐微,既然这样,她咽得下所有问号。

十七岁,跟当年决定独立抚养她的姊姊一样,就站在这个年龄上,她——舒绕珍也下定了决心,她要完成当初对姊姊的承诺。

绝对要完成!

回忆“啪”地一声,到这里断了线。那是她久未想起的过去,如今猛然拾回,还是酸得她泪水几欲决堤。

飞快地,舒绕珍叉了块巧克力戚风蛋糕往自己嘴里送,大口大口嚼着,也不管形像是否优雅,就对着自己用力地说起话来。

“好吃、好吃,Vicky,你真是太强了!太强了!太强了!太强了!”

现在的她,算是完成对姊姊的承诺了吗?有钱、能学自已有兴趣的东西、实现许多长久以来的愿望,照理来说,她应该要很高兴、很高兴的,可为什么她一点幸福快乐的感觉都没有?

怀里的熊宝宝很实在,心底却是空茫的。“JoJo,你说,要怎么样才能得到幸福?好难,真的好难哪”

瞅着眼前已经切好的巧克力戚风蛋糕,舒绕珍决定了,她要将它们全部送掉。

全、部。

难得玻璃窗外的冬阳明晃晃,暖了这几天的冷空气,总经理专属的会客室内,气氛却是一片沈凝。

棠已经请假三天了,自从那晚之后

纪宽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当时受到的震慑,那不是一场会谈,而是存心羞辱。

当他看着由发到衣都沾了尿液的棠,怔怔地僵在座位上,除了立刻拿起纸巾替她拭净外,纪宽更觉得后悔,深深的后悔。

他应该跟棠连袂进去的,如果是他们两个一起面对那位邱太太,或许她的怨慰能少些,也就不会对棠施以这么可怕的报复。

或许。

是他太不经心了。对棠,他真的觉得内疚。

在那之后,纪宽立刻送她回家。棠进浴室洗去一身秽臭,他就坐在客厅陪等。

那地方,是他十分熟悉的。在当兵期间,一有假他就住这里跑,为的是见她。甚至,连退伍前两人分手的那场肥皂剧都是在这里上演的——

“个性不合?这就是你的理由?”他不可思议地咆哮。

“这个理由就够了。”她处之泰然。

“如果在一起只有短短几个月,你这么说我还相信。可是,棠,我们在一起三年了,难道这三年都是玩假的?”

“就是相处三年,我才更确定我们个性不合,勉强在一起只是让两个人都互相妥协得很痛苦。”她理性而冷静。

“是这样,还是因为你另结新欢了?”他沈痛地说。“我知道,你跟一位姓邱的医生走得很近。”早有朋友看到她和一名中年男子亲昵地相偕逛街,并告知他。

“你知道?”她讶异又尴尬地顿在当场,几经思量,最后索性把话挑明了讲。“邱医师虽年纪大了点,但我就是喜欢他。”

他直指。“他结婚了。”

“我知道,但我就是喜欢他。”

棠再三强调的话,他无从分辨其假,但确实如利刃般狠地狠划破了他的心。“当人家的外遇,难道你会好过?棠,别傻了!”

“就算不好过,那也是我的选择。”她说得斩钉截铁。

他沈默许久,下巴绷得紧。“真的不可能挽回了吗?”

她微微笑,美丽却残酷。“纪宽,我们之间,不可能了。”

那晚,他坐在那里,回忆就这么汹涌袭来。这些,原是他尘封多年未曾翻阅的过去;而今,大概是地点相同的关系,触了景,就难免对旧事兴了感伤。

他和棠茉齐分手后,一度保持联络。往往都是她在新感情里遭遇什么挫折时,打电话向他求援。是基于习惯,或真的眷恋犹存,总之,他和她还是维持暖昧的关系,直到他退伍,父亲要他前往美国拿学位,这才彻底切断音讯。

当晚,纪宽忆起了当时的自己,心头仿佛上了铅似地,沈重莫名。那种疲惫感,比之于工作上的忙碌更让人无力承受。

于是,在棠茉齐还没出现之前,他留下纸条,先走了。

他必须离开那里,离开久远的过去,离开如此不堪的自己

叩、叩、叩——

突来的敲门声,打断了纪宽的思绪,教他瞬间回到当下。

“请进。”暗暗地吸口气,纪宽轻扬了一抹笑,如常地。

“嗨,纪宽。”

出乎纪宽意料之外,进来的人竟然是她,棠茉齐。更教他想不透的,是她双颊丰润、笑容灿烂,浅栗色系的衣着,让她看起来优雅极了。

这样的棠,有可能吗?在当众遭到这么大的羞辱之后

“你不是今天请假?”按下情绪,纪竟噙笑轻问。

“是棠经理请假,不是我。”扬挑起眉头,茉齐说得理所当然。“我是来访友,不是来面见老板的。”

“现在是上班时间。”以眼神指向墙钟。

“但不久就是午休了。”她笑吟吟地道。“老朋友叙个旧?”

眼前的棠茉齐和他印象中的她——不管是多年前,还是重逢后的——似乎都不大一样,那种自信的光彩,让原本就亮丽的她显得益发耀眼。

“别这样看我,纪宽。”茉齐稍稍敛了笑。“我知道你只是困惑,不是对我有兴趣,所以别这样看我。如果你愿意,请给我友情,但就是别同情我。”

纪宽和棠茉齐找了附近一家有隔间包厢的茶艺馆用餐。

“你比我想像的情况好很多。”纪宽说得直接。

“你以为我会狂瘦个三、五公斤,然后成天摆张怨妇脸,在家跟镜子里的自已大眼瞪小眼?”棠茉齐顺着他的话自我调侃。

“差不多吧。”纪宽扯了扯唇角,想到这几天他的内疚,突然觉得有点可笑。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她笑得清畅。“当我满身尿骚味地坐在邱太太对面,我也以为已经承接了一次天崩地裂,但那天晚上,我一边冲洗这身恶臭,一边觉得心里好像有个灰暗角落终于见了光。”

纪宽将热水注进茶壶,静静地聆听。

“这两天,我想了很多,大概了解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个反应了,”棠茉齐说。“我终于放下掩埋多年的内疚了。在那段任性的爱情,其实,我伤害了很多人,你当然是,还有就是从没见过面的这位邱太太。是那一壶尿泼醒了我,或者说,我终于愿意去正视自己曾经犯了这样的错。”

“一切都过去了,棠。”笑意淡淡,纪宽道。

“我知道,但这声迟了许多年的抱歉还是得说。我由衷希望它没成为你生命里修不好的BUG。”她的态度从容大方。“或许是我多虑吧。毕竟,你上次对我拒绝得很彻底、很有魄力。”

“你这么说,存心要我内疚。”

“拒绝我,你会内疚?不,我不觉得。”茉齐眯眼弯弯。“会让你内疚的,我想,只有那天在蒙地卡罗发生的事吧。”

“这么了解我?”纪宽用温润的茶水洗杯,同时笑问。

深深瞅他,眉头微微蹙起,沈吟两秒,茉齐才正色说道:“唔我说的话,可能不是很中听,你确定要听吗?”

“说吧。”他重新加进热水。

“纪宽,你没有发现吗?你始终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考虑每件事情。”她说。“至于,我的心情到底受到哪个打击比较大,其实,你并没那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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