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旁边等我,我和温师傅有要紧事要说。”察觉温雨桓的顾忌,水珍珠转头对沧澜道。
沧澜对她半命令的语气感到不屑,“我不介意。”
闻言,水珍珠简直哭笑不得。
他不介意,但他们介意呀!
看出沧澜不愿独自留他们二人说话,水珍珠只好无奈的说:“没关系,温师傅,你就说吧。”
“大当家要我带口信和这封信来给二当家。”既然身为主子的水珍珠都这么说了,温雨桓耸耸肩不再坚持,并直接说明来意。
接过信,水珍珠并不急着拆,反倒问起水胭脂留给她的讯息,“口信是什么?”
依她对大姐的了解,总是把最重要的事托给她信任的人来传递,所以信可以稍后看。
“伪城的分号确定由二当家来接管。”
水珍珠愣了愣。
“大姐不是要我来探路的吗?”怎么才刚踏上伪城,就有这么一个天大的消息等着她?
“其实伪城的分号早在去年便已开始筹划,只缺一个主事者。”
“大姐她……选择了我?”选择她这么一个“麻烦人物”?
“年初大当家曾在玄武庙问卜过,结果显示二当家最为适合。”温雨桓把一切全盘托出。
“可是我……”水珍珠的犹豫是只有自己和温雨桓才懂得。
“二当家担心的,可是那件事?”
听着他们说着彼此才懂的事,沧澜又不爽了起来。
“哪件事?”他不喜欢那种别的男人和她之间才懂的秘密,举凡她的一切,就算他来不及参与,也想了解。
不是她不愿意告诉沧澜,而是说了他也不信呀!
“我等会儿解释给你听。”现在她还没想出一个好借口。
“现在说。”他没发现自己像个耍任性的孩子,忒是坚持。
“沧澜,你别逼人太甚。”这会儿水珍珠的耐性终于告罄,沉下一张小脸。
“不过二当家现在的气色看起来比在长安京时好多了。”温雨桓赶忙出来打圆场,“或许伪城这儿比较适合二当家养生。”
“是这样吗?”水珍珠的语气很是怀疑。
但看看四周,也许是因为灯火璨亮的关系,身旁的鬼魅确实少了许多。
不,不对,似乎打从她遇见沧澜开始,那些总爱黏着她的魔物不能说减少,但每当他在身旁,它们便不敢靠上来。
所以,“过水”之意是指遇见他?
得到结论,水珍珠多瞧了沧澜几眼,想推翻心里的想法,却又不得不承认遇上他后,她确实是比以前好多了。
“总之,大当家的话雨桓已经带到,先告退了。”知道主子现在是不会跟着自己走,温雨桓也很识相,把空间留给他们。
走了一段距离,温雨桓又折了回来,“忘了说,大当家有交代,这封信,等到了重阳再拆。”
“重阳?”为何要等那么久?
“雨桓告退了。”温雨桓没有回答她的疑问,行个礼后,这次终于离开。
重阳……好吧,大姐做事总是有她的用意,既然说了那时候拆就等到那时吧。
待温雨桓走远,水珍珠突然想到什么,斜眼瞪向沧澜。
“这件事你知道?”他是伪城的人,没道理不知道伪城设立艳城分号的事吧?
“男人不过问陆地上的事。”沧澜一句话推得干干净净。
他确实有耳闻艳府水家在伪城里的动静,不过一上岸,伪城便是属于女人的天下,轮不到男人管,是以他未曾过问,况且他停留在海上的时间比停留在陆地的时间多。
“你知道艳府水家要在此设立分号,还敢动我?”要是她早知道这趟远行的最终目的是要她就此定居在伪城,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就算他们想拿她当人质交换,在伪城也早已有她艳府水家的人进驻,压根毋须担心。
沧澜想的则是另一回事。
既然当初知道艳府水家在伪城设立了分号,那么拿她来当人质自然最适合啦!
不过这些话可不能告诉她。
横竖就结果来看,他们都不可能再离开对方,那么过程如何又何须太计较呢?
于是,沧澜打定主意要打混过这件事——
“女人,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他知道这样的话能轻易的令任何一个女人转移焦点。
原本正要发怒的水珍珠果然大大一愣,随后漾起绝美的笑容,却又眼角带泪。
看见她如此的神情,他的心也酥麻了。
“我以为你不会说了……”她没想过会从他口中听见如此动人的爱语。
在她心中,他向来爱和她斗嘴,否则便是说一些嘲讽式的话语,怎料他会突然这么说。
不顾其他人的目光,沧澜轻轻的拥着她,低首附在她耳畔,告诉她唯一的回答——
“我会,而且只说给你听。”
相视一笑,爱意,在彼此的眼里流荡。
两颗心终于圆满。
***独家制作***bbs.***
伪城的分号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下和水珍珠的到来,很快开幕。
说这儿是海寇的根据地不合适,其实也很合适,毕竟伪城就属女人最多。
这是个男人靠海生活,女人在陆地等待的地方。
分号开张,水胭脂特地忧长安京赶了过来。
不过,这会儿在张灯结彩,显得热闹非凡的分号里,遍寻不着水珍珠和沧澜的身影。
水胭脂只好坐镇指挥,半晌后确定没问题,才功成身退离开。
从旁人的口中,她约莫知道那两夫妻的去处。
向来烦嚣喧闹的港口,一反常态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在一旁收锚或是经过。
佰湾里停着一艘崭新的大船,船上飘扬着海寇的旗帜。
那是准备出海的船。
伪城港口停泊的船向来如此,突然靠岸,也突然离开。
只不过这艘船很安静,上头也几乎没有人走动,只有岸边伫立着一对男女身影,似是话别。
不是别人,正是水珍珠和沧澜。
月余前,水胭脂替她和沧澜在长安京举行了只有家人和艳城七位师傅的小型喜宴,虽然大姐口中说嫁给海寇投资这种不光彩的事不能敲锣打鼓声张,才席开两桌而已,其实她知道,是因为自己不喜欢吵闹,大姐才做了这种安排。
但,能嫁给他,她已经非常满意了。
水珍珠细细的凝视着沧澜。
他是只翱翔于大海的鹰,她困不住他,所以成为他靠岸的唯一理由。
“要去多久?”她问。
“最快三个月。”他道。
沧澜小心的刻画下她的容颜。
他不能离开大海,同事又舍不得她,所以他会永远记得有她在的港湾。
“不管多久,我等你。”
他们已是夫妻,或许不能长久陪伴在彼此身旁,但她不担心。
“我会回来。”
她是他的发妻,虽然无法时刻伴着她,但他们给彼此的爱有多深,他知道。
沧澜无言的抱着她轻摇,像是那段他们共同在大海上的日子,海潮便是如此推送着船只的前进。
然后,他们松开了彼此的手。
分别,也在船缓缓被潮浪推进中远离港口。
水胭脂来到妹妹身旁,视线顺着她的,一同目送船只离开。
“你真的要等他?”其实她可以多派些人手过来,让水珍珠跟着上船的,毕竟他们才刚完婚不久,小俩口总会希望腻在一起,她可能体谅。
水珍珠唇畔勾起一抹微笑。
大姐的想法她也曾想过,但她能跟几次?随身总是跟着一堆妖魔鬼怪的她,压根不适应海上的生活,跟着他,只会成为他的包袱。
于是,她做出了选择。
“等。”
望向那渐渐消失踪影的船只,水珍珠始终舍不得收回远眺的目光。
这是最后一眼,她要深深的记住他的模样,一直到再见到他为止,她必须靠这一眼,撑过接下来千百个难熬空等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