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牵她的手、揽她的腰、吻她的唇,会用凝视情人的的的目光深深望着她。对于这样的关系,她从没有经验,不知该怎么做,干脆就让自己的情绪直接反应,无论是欣喜的、羞涩的,还是热切的、渴望的……
在这之中,她知道,于遥驰对她是认真的,一如她对他。
※※※
星期五下班后,他们驱车到淡水吃海鲜,饱餐之后,俞杭芷提议到渔人码头走走;这是淡水去年才开发的新景点。
“太好了!我喜欢这个颜色的路灯。”
罢下车,就听她开心地呱呱叫,于遥驰不禁特别注意了一下路灯的颜色。“橘黄色的路灯?为什么你喜欢橘黄色的路灯?”
明亮慧黠的眼睛笑瞅着他,俞杭芷理所当然地反问:“你不觉得橘黄色的路灯比平常白色的路灯看起来温暖很多吗?”
呃,对他来说,路灯就是路灯,管它什么颜色,都是照明用的;于遥驰心里这么想,脸上却始终带着微笑,没说话。
她自己接着说:“设计者真是贴心哪!这里风这么大,要是路灯选用白色的,会让人觉得很凄惨、很悲凉。”设汁者真的有特别考虑路灯的颜色吗?老实说嘛……他怀疑!
和俞杭芷这么频繁的接触、这么亲近的相处之后,于遥驰发现,她看到的世界比他看到的要精致多了。她的眼睛常会留意四周的人事物,然后,衍生出自己的想法或感觉。
“嗳,我们去走那个步道,好不好?”她指着河的方向,那里有一长排用木板架高铺成的观景步道。
“好啊。”他追加但书。“不过,你的左手先戴上这个。”
一只男用黑色皮手套?俞杭芷照他的话做了,可是……
“那右手的手套咧?”她讷呐地问。
“右手的那只,在我的右手上。”
“那你干嘛分我一只,你自己戴就好啦!要不然多奇怪,一只手戴手套、另只手不戴,一只手暖呼呼,另只手凉冰冰。”
说着说着,她就要月兑掉左手上的皮手套。
于遥驰连忙抓握起她的右手,就往自己的风衣口套塞去。
“你看,这样另一只手就不会凉冰冰啦。”
“原来是这样哦。”她低头吃吃偷笑,终于明白了他的用意。
“小五……”他笑叹口气,揉揉她的短发。
这家伙,很擅长一个人挖掘乐趣,但在制造两个人的浪漫上,显然欠缺慧根。没关系,他会好好地教导她、训练她,反正……他相信——机会,多得是!就这样,他们边散步、边聊天,偶尔停下脚步,十分自在惬意。
俞杭芷深深吸口冷冽的空气,放目远眺漆黑成片的观音山,以及缀着各色灯影的淡水河,觉得畅快极了。
空气,真的很冷、很冷。
四周,真的很静、很静;就在谁都不敢动一动的状况下,突然,一声惨烈的“哇─—”打破了僵局。
孩子的妈立刻蹲手忙脚乱地安抚,而他则抓起她的手,啥都没说,就开始拼命地跑、拼命地跑,直到步道的尽头才停了下来。一拳轻轻捶在他的肩窝。“嗳,你还在想刚刚的情景啊?”
于遥驰回过神来,夸张地叹了口气。“唉,这绝对是我这辈子最丑的事!”
“一定是你平日欺压下属、做尽坏事,所以老天爷惩罚你,让你出个洋相。”她凉凉地说。
“好哇!居然说得好像不关你的事?”于遥驰抓下她的手,就往自己的腰后送去,让两人身躯更为贴近。
温热的男性气息猛地裹住她,俞杭芷瞬间红了脸,心跳狂驰。“嗳嗳嗳,你、你要做什么?”
“你说的事呀……欺、压、下、属!”
她还来不及反应,人就被圈进了他的风衣。双手一扣上她的腰间,他的唇吻就跟着落了下——
惊喜。沉溺。欢愉。昏醉。挑逗。迷乱……他用唇舌为她启发了各种感觉,带领她去探索一个前所未见的自己。
无须意识引导,俞杭芷在他腰后的双手扣了上去,让两人相偎得更紧密。相互吻吮着、嬉游着,彼此较量攻城掠地的功力,直到胸腔因缺氧开始胀痛,贴靠的两个人才骤地分开。
呼、哈……呼、哈……呼、哈……
他喘着气,看着她。
她看着他,喘着气。
两人的眸底犹有情火,与笑意一齐跃动着。
“你看起来,比刚刚跑步还喘。”于遥驰轻笑地在她鼻端点了下。“还说!两次都是你害的!”她长吐口气,朝他啐了句。
“哦?”他挑高了浓眉。“是谁被错认成叔叔的?”
“好好好,是我是我。”嘴巴拉成一条线,她不甘心地认了。
大掌抚抚她的头。“小五,我没看过你穿裙子的模样。”
表情微僵,俞杭芷随即摇了摇头,含笑回答。“因为……我的衣柜里没有半条裙子。”
他讶问:“为什么?”
“穿裙子很不方便呀。”
“晤……可是连半条裙子也没有?这样好像太夸张了吧!?”
“习惯了嘛。”她耸耸肩。“我要跟爸妈证明我能独自留在台湾念大学,第一步当然就是经济独立喽。打工的时候,穿裤装比较方便,既然天天都得打工,久而久之就变成习惯喽!于遥驰曾经听她简单说过家里的情形,知道她高中毕业那年,父母和四个姐姐都搬到LA去了,就她一个人坚持留在台湾。
现在她说得理所当然的轻松模样,却教他看得心疼万分。
“小五……”
“干嘛叫得这么肉麻兮兮的?好恶心哦!”见他敛了笑,听他低了声,她下意识地转过身去,像是回避、像是闪躲。
“为什么那个时候你会选择留在台湾?”
他可以体会年轻的心想飞、想自由,但这和离家求学不一样。如果,临时发生什么重大事情,可不是一班火车或是几十分钟的飞机就能找到倚靠的……
是什么原因让高中毕业的俞杭芷选择留下?这个问题很多人间过,面对他,俞杭芷却不知该怎么回答,要随意敷衍还是全数托出?“一个人,不会寂寞吗?”无视于她的沉默,于遥驰锲而不舍又追问了句。
“早习惯了啦!”这问题没那么棘手,她笑着应了。
“习惯?”他仍皱眉。
“是啊!你要说‘惯习’也可以啦!”她俏皮地夹了句闽南语,两字相反,意思却恰恰相同。
“不,我只是在想,寂寞……”他一脸正经。“寂寞,怎么可能习惯?”于遥驰的语气轻得像是羽毛,撞在她心头,却重得让她立时凝住了笑,胸口隐隐泛疼,疼得她眼眶热呼呼的,就要淌出泪了。惊觉情绪大动,俞杭芷赶紧伸手揉眼,不断地揉、使劲地揉,她要揉掉这种想哭的情绪!
他的手从她身后伸了过来,轻轻握住她的双腕,阻止了她的动作。“你再揉下去,眼睛会受伤的。”
她一顿。于遥驰将她环人宽厚的胸膛,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喉间低低哼出旋律,柔柔缓缓地,就像橘黄色街灯流出的光流,暖得很咧!于是,她笑了,微微地笑了,这一轻动,同时震落了蓄在眶里的泪;原本以为泪腺一松绑就会渍堤的情绪,竟然出乎意料地平静。
她想,是他带来安心的缘故吧。
抵着他的胸前,俞杭芷将脖子仰成九十度,倒着看他。“你哼的是什么曲子?很好听。”
“真的吗?”看于遥驰似乎不相信她的话,俞杭芷索性直接转身,用极慎重的口吻对他说:“我是说真的,没骗你!我真的觉得好温暖、好感动!”他露出一口白牙,猛干笑,却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