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安安亲一下就不累了。”
“天!”本来他是高兴等待女儿送上香吻的,可是当她在他颊上留下印记的时候,陆人崎叫跳了起来。“安安!你的嘴还是油的……”
罪魁祸首完全不理会哀嚎的声音,只是继续她啃食热狗的举动,微微露出狡黠的线条--陆人崎发誓,安安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而待在一旁看好戏的崔君岚,已经朗笑出声。
瞧!今天,真的是个好大吧!?
***
“睡着啦?”
“唔,玩了一整天,故事还说不到三句就睡得沈了。”
“这安安哦……”
旅馆里,陆人崎和崔君岚坐在落地窗前的长沙发上,她的螓首抵靠在他的肩头,压低了声音说话,刚刚摆平了安安,总算剩下他们的“两人世界”了……
“我觉得很有趣,咱们都是利用晚上谈情说爱,好像很见不得人似的。”陆人崎笑着说。“就算是现在,也得小小声地说,免得吵醒了小家伙。”
“怎么……一副很怨叹的样子哦!”
“怨叹?对安安……我哪敢啊?”陆人崎摇摇头,表示拿他这鬼灵精怪的女儿没辙。“安安这小家伙呀,聪明过了头,长大了以后,不知道有哪个男人可以驯服她,嫁不出去就糟糕啰!得供她吃一辈子。”
“是吗?我看你是巴不得安安嫁不出去,对吧?最好天天绕在你身边“阿崎!阿崎!””地叫着。”崔君岚笑了笑,眼睛以极大的角度向上瞟看,含睇向他。
“你这句话算不算是吃醋啊?”
“谁像你啊?动不动就吃醋!”她轻嗔。“自己酸得很,就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吗?真是的!”
“唉……”他长长叹了口气。“我连让你小小吃一下醋的魅力都没有,真该回去好好检讨改进。”
“傻瓜!贫嘴!”拿他没办法!这个陆人崎啊,讲话老是这样,半开玩笑地弄得她心跳加速,莫名其妙就烧灼了双颊。
“唔……会喜欢上一个贫嘴的傻瓜,阿岚,想来你也不大聪明哦!”他严肃地分析道,然后套上一副孩子气的笑容,继续说:“没关系,那刚好!我是傻瓜,你也不是什么聪明人,这就叫做“天生一对”啰!”
她现在知道安安的那份调皮慧黠是从哪里来了……
床头灯晕黄了黑暗,产生流动如波的光影交叠,天地间仿佛都静下来,除了他们的喁喁私语;她喜欢这种感觉,没有负累的贴近。
“对了……”两人天南地北聊着,陆人崎突然想起今天在儿童乐园所看到的。
“今天你在儿童乐园里遇到的那个人,是……”
她没冤枉他吧!又开始酸啰……“只是个朋友而已。”
“听说也姓陆?”陆人崎眉头有点紧,他没忘记看到那个男人背影时,心头涌生的熟悉感。而又从安安那边得知他姓陆……“嗯……你认识?”她也察觉出阿崎不是在开玩笑,只是,如果两人真的相识就实在太巧了!“陆宇槐?”
乍然听到这个人,他狠狠地闭起了眼,狠狠地深吸一口气,狠狠地从脑里翻出这个他不大愿意想起的影像!
不只是怕,还有许多许多……“怎么了?”他的身子居然曾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变得僵直,崔君岚敛起表情,问道。
说,还是不说?想起,还是深埋?陆人崎的脸部线条因着痛楚的挣扎而微微颤动抽搐。
“阿崎?”她不想逼他,却私心期盼他愿意与她共同分担不愉快的事,这层意义是有所不同的。
“没事!”沈静一会儿,陆人崎长长地吐出胸腔蕴积的废气,缓缓地说,声音像是冰冷坚硬的大理石。
这句话,显然没有半点说服力!
就让过去的随着丹缇深埋吧!如果将沈淀已久的真相揭露,谁都无法预测会不会掀起轩然大波;更何况,他有个安安必须守护,他不愿意让安安有任何受伤的可能发生!
至于阿岚,陆人崎低头深深地瞅着;也许,也许有一天,他会愿意说吧!只是,绝不是现在!
而崔君岚也不再说话,视线焦点落在遥远的某处,独自思索着--他们之间的感情,究竟是踏实还是空虚?
现代人说“相爱容易相处难”,就某个意义上来看,她和他不是已经跨过这最困难的一步,实际相处两个多月了吗?然而,真正认识一个人,时间这个因素的比重又占多少?所谓的“过去”,虽然已经过去,但会不曾在现在、在未来成为他们间的幽灵阴影?
有生活相处的基础,却没有拥有彼此的过去,这样的感情,算是踏实,还是空虚?
第一次,觉得和他好远……或者,他们从来没有接近过?她垂下眼睫,白日才收拾好的心情,又兀自沈重了起来。
在不同思维空间分别进行对话的两人,只是这样相倚着,没有再开口,任一灯昏黄剪出迤逦黑影的人影印在墙上。
***
“是谁啊?”孟琛本侬着。
这么晚了,会是谁?不会又是君岚那家伙喝醉酒被人家捡到,送回来吧?
“是我。”简短的两个字,已经够让她分辨出来者何人了,只是--他来做什么呢?“现在很晚了,不方便开门,你还是请回吧,陆少爷!”
“孟琛,拜讬!”
他是在考验她的意志力吗?孟琛嘴一撇,纵使真的心不甘情不愿,还是把门打开了,此时此刻在她面前的陆宇槐,竟有几分狼狈的感觉。
“有什么事吗?”她板着一张脸,冷冷地说。
唔……传来的酒味挺浓的,这陆大少八成跑去喝酒,还好眼光没到涣散的地步,代表神智还勉强算是清醒。
“孟琛,我今天在儿童乐园碰到君岚了,看来,她真的过得很好。”他有些感慨,神色之间是掺杂钦羡的落寞。
“是吗?”她淡淡反问。老实说,对于陆宇槐的观察力,她持保留态度。
以崔君岚的个性,如果真要隐藏什么,她可以做得毫无破绽;连她这个多年的“同居人”,顶多也只能知道她对不对劲,至于君岚愿不愿意说,就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而多半--她是选择对负面情绪保持沈默。
陆宇槐点点头,没去深思孟琛那句反问的意思。“我常想,是不是只有我把自己过得很悲惨。”
“你悲惨吗?”她冷哼一声,大少爷就是大少爷。“你年纪轻轻就拥有自己的事业,马上又将成为我们公司的驸马爷,你悲惨吗?如果你连这个都不知足,那么帝国大厦会被全世界成千上万挤去跳楼的人给撑爆!”
“你说得都没错!可是,孟琛……”他眼丝血红,近乎咆哮地说。“这些并不是我想要的。”
“简单!”她本着一惯的干脆作风,立刻丢了个问题给他。“你想要的是什么?”
如果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那么,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长久以来,他几乎从来没问过自己,不!是他根本就不曾产生这种疑问。
“我不知道。”陆宇槐茫然了……活了三十多年,一旦面对这样一个问题的时候,他竟然只能愣愣地瞪着孟琛,讲出这四个字!尔后,他又开口问了:“孟琛,你呢?你想要的又是什么?”
“我想要的,不会等同你想要的,所以我没必要告诉你。”很久很久以前的曾经,“陆宇槐的爱”是她的期待中分量相当重的一项;如今呢?她在心底对自己笑了笑,讥讽又无奈地,连她自己都有点迷惑了。
“孟琛,谢谢!”他含笑地说出肺腑之言。孟琛,果然是他最好最了解他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