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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总管 第3页

作者:夏娃

“冷少怀,等本王出去,定要你好看!”再怎么吞忍,总要摇一句狠话以保他亲王的尊严。

本来嘛,被一个狗奴才关禁,还被他罚跪,已经够凄惨了,一个人跪在书房,面对一屋子难闻的纸味,更是乏味,所以他后来跟冷少怀“商量”,以后若要关,至少是把他关到宛芳园来,让他和心爱的宛儿为伴,他的怨念起码不会那么强。

“呜呜呜……宛儿,你死得太早了!你瞧瞧一个小小总管都能爬到本王头上来,把本王欺负得好惨啊!宛儿,你在天有灵,看清楚是谁欺陵你相公,半夜记得去找他……好宛儿,你温柔善良,定不晓得怎么做,为夫教你,你千万要摆出一副凶狠模样,狠狠的瞪死他,好帮为夫出口气啊!”

冷少怀眼看门内王爷一转身就跪在宋宛儿牌位前哭天喊地,看得他忍不住眯起眼,内心琢磨了起来。

王爷的确是软下双腿“跪地”了,但他这是“跪宛儿”,而且他这叫“哭”,压根不是“跪地思过”王爷这一招强要保住面子的“跪法”,他是认还是不认呢?

“宛儿!呜呜……为夫好想你。”

罢了,有跪就好,明日一早过来开门。

“呜呜呜……心爱的宛儿啊!为夫真惨哪,你切记要报仇啊!”

……明午过后再来开门!

冷少怀两手紧握在一身灰袍之后,冷眉深锁,面孔紧绷,跨步离开宛芳园。

圆月当空,银光水泄春风处处飘香,春寒渗透骨髓,他拉紧了身上的披风,让月光引路,走进园子里。

庭廊上,传来打呼声,他听而未闻,视而未见睡在廊道上,睡相不雅,一脚跨在大门上的贾小六,两手抬下横在门上的大门闩,推门走进屋里。咚地一声,一条长腿掉了下来,挂在门坎上,打呼声不断。屋内漆黑,两扇门开,水亮的月光拉长一条影儿照进屋内。

来人步伐无声,走进厅堂,静静看着本来安放宋宛儿牌位的地方。桌案上不见牌位,后方墙上多了一幅画,就是罗璟请人绘来那幅十七岁的宋宛儿。

他留意到,供桌上整齐地摆放着纸鸢、发饰、胸配、陀螺、耳环等等物品。

他站在桌前,看着这些东西,月光照不到的脸上一片阴暗。他凝思许久,才把目光转移,落在地上。

本该是被罚跪的王爷,如今蜷缩着身子,两手交抱,大摇大摆倒睡在地。

他忽然发现王爷怀里似乎抱着东西?

他走近蹲下查看,顿时表情一僵,凤眼掠过惊讶,神色一瞬间显得复杂!

没想到他连睡着都抱着宋宛儿的牌位!

……因为是救命恩人吗?还是欣赏宋宛儿的过人胆识,所以要求皇上赐婚,满足他共结连理的……

但是人死了……人都死了……还执着不放……

按杂的神色盯着他好一会儿,逐渐恢复清冷,转身欲走,向前两步却又迟疑回头。

地上冰冷,他身无遮物,倘若着凉,结果又是给他添麻烦,实在不能不管。

他四处看了一下,找不到一件御寒物,只好两手解上披风。正欲披在他身上,却看他怀抱宋宛儿牌位,这件披风一盖下,好像盖了两人……他一顿,扯眉挥去脑袋里一瞬间窜出的不干不净,弯身披上……

盯着他怀里的牌位,内心起伏,两手怎么也无法放下披风。

他终究还是把牌位从他怀里拿出来。

“宛儿……宛儿,别离开我……”

他把披风盖下,看罗璟一面低喃,一面抱着披风,满足地弯了嘴角继续睡。

他把牌位放回供桌上,转身离开厅堂,却听身后传来他暧昧的梦呓……

“宛儿……好宛儿,你真香……好香啊……来,来亲一个……”

走到门口的背影僵硬,一点都不想回头去看,脑袋里却主动浮出他抱着他的披风,嗅着披风上的味道猛亲的画面!他两手紧握,迟疑一阵,才忍下回头抽走披风,任他冷死的冲动,在月光的窥视下步出厅堂,匆匆离开。

棒日一早,罗璟醒来,发现屋门已开,身上多了件不知是谁的披风。

他把披风丢到一旁,赶紧溜去厨房觅食。

等他吃饱喝足,回房梳洗更衣,贾小六告诉他,贵妃一早派人过来,不久冷少怀就跟着出门,肯定是去见贵妃了。

他怕冷少怀又在母亲面前搬弄是非,也恼他和母亲过于亲近,深怕在宫内传出难听的耳语,他赶紧进宫去找父皇,决定这次要把他总管的地位连根拔除!

他把冷少怀的“恶形恶状”加油添醋说了一遍,说他巴结谄媚母亲,在母亲面前说他的是非,却背着母亲,在亲王府邸里做了主人,把他这个正牌主子关起来,还想把他给活活饿死,幸亏他机伶逃了出来。

可怜他被关了三天三夜,睡在冰冷地上,滴水未进,差点去见了他心爱的宛儿。他求父皇一定要严办冷少怀,最好把他吊起来毒打一顿,发配边疆去,永远不许再回来。

他说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煞有介事,皇帝却听得满脸狐疑,看他儿一身清爽,唇红齿白,眼清目明,脸皮光滑,全身上下找不到一丝被虐待过的痕迹。

不过他这七子虽然骄纵了点,却是软心肠,若非冷少怀当真做了什么事惹怒他,他断然不会要求严办他。

既然他说是贵妃给了冷少怀作威作福的天大权势,皇帝直接宣了祯贵妃来问话。

斌妃得令,正巧冷少怀在场,她为避免皇帝问起话来,她一问三不知,令冷少怀把事情交代详细。

冷少怀本不欲说,但没想到罗璟一状告上皇帝。他既无情,就不能怪他无义,他把昨日经过说了出来。

祯贵妃闻言好气又好笑,却暗暗内心忐忑,深怕自己当真生了一个“不知轻重”的孩子。

到了皇帝面前,她先听皇上说明,究竟这儿子安了什么罪名给冷少怀,听完之后,心里才松一口气。她就知道,她这儿子虽然爱玩爱闹,还分得出轻重是非来,不敢随口在皇上面前说自己“不贞”。只是她实在觉得好笑,便当笑话说给了皇帝听,顺便把自己儿子不求上进,只知玩乐,才遭冷总管责罚一事说明白。

皇帝听完,瞬间拉下脸来,二话不说叫人把七皇子拖出去打了几大板,传来冷总管把人给领回去。

七皇子这一顿被打得错愕莫名,无辜又伤心,从此不再“告御状”。

“哎哟!痛死我了,痛死我了啊!”

罗璟光着,趴在床上哀叫不停,声音大得传出屋外。一群仆人听见主子凄惨叫声,都暗暗心惊,想这皇帝竟如此狠心,连自己的孩子都出手如此之重。

冷少怀站在床边,目光盯着太医用药。他凤眼炯炯有神,看太医调药,太医所用有治创伤、消炎,还有一味舒缓镇定的草药。他闻着一股扑鼻而来的清凉草药味,两手紧握在身侧。张太医调好了药,忽然想起什么,起身道:“冷总管,老夫这两日手腕小扭伤,怕动作不顺弄疼了王爷,敷药之事可否请你代劳?”

“张太医!你手伤了就多带个太医过来啊,干什么要他代劳?我这伤都是拜他所赐,你叫他帮我敷药,你是跟我有仇吗?”罗璟紧抱着枕头,不知是痛或是气,他俊脸冒汗,青筋直暴,紧咬牙根。

“不、不……王爷……”张太医是哑巴吃黄莲,有口难言,他不能说,他这“手伤”是“奉命”的。他望一眼冷总管,本欲向他求救,只因他是祯贵妃相当看重的青年,但看他年纪实在很轻,也不过就比七王爷虚长一点,而且这七王爷还相当讨厌他,他若开口万一成反效果,更惹怒了七王爷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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