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利的眼眸渗入丝丝玩味,他又试了几次,结果都相同,才确定她真的是无意识的动作。
唇边勾起惯有的懒笑,他附在她耳边轻喃:“小母猫,你若是睡了,我想也该清醒过来了吧。”热气吹拂在她的耳背上,低沉好听的嗓音直攻进她脑门,直到如绸缎的金黄色美好映入她眼帘,水朝阳才真正意识到他的存在。
“嗄!你干嘛?”他暧昧的举动让她捂着耳,灵巧的脚一蹬,整个人往旁边避开,却差点跌坐在地,还是旭天曜及时抓住她,才免去了她的皮肉之苦。
“急什么?我没同你抢椅子。”将她按回椅子上,旭天曜懒懒地靠在桌沿,连带他身边的空气也变得闲适。
可她还是很警戒,“你何时来的?”
她知道自己在工作时候的怪癖,但没想到他有办法唤醒她的注意力,她不禁怀疑自己今天专心的程度不若以往。
视线瞥见搁在小桌子上没喝的茶,他回道:“约莫是茶冷掉之前。”
“你来做什么?”不出他所料的嫌恶表情跟着出现在水朝阳小巧的鹅蛋脸上。
听他说得好像很久,现在可是早春,茶要变冷,花不了多久时间的。
手指缠着她滑顺的青丝把玩着,旭天曜不是很在意她的排斥,“来找逃掉的小母猫。”
他怎么可能不清楚她起了个大早,就是为了避开他。
将自己的头发从他手中抽出,她低吼:“我不是小母猫!”她讨厌他对她的称呼。
“我有说是你吗?”
狡诈的笑容在她眼前放大,他似乎总爱贴着她的脸说话。
她握着狼毫笔的右手挥舞着,墨水因而喷溢出,不悦的大喊:“走开!”
“你的气质呢?”他轻易的闪避半空中飞溅的墨水,故意说出她在意的事。
美眸瞠视,她暗骂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对待蛮子不需要气质。”俏脸撇向一侧,她的高傲再度出现。
“那么我也该对你大吼大叫吗?”
“你!”他居然暗指她野蛮!
“我如何?”蓝眸除了慵懒,还有吃定她无法回嘴的狡猾。
红唇紧抿,水朝阳发现自己在他面前嘴利不起来,想说的话到嘴边却屡屡被吞回去,好似她无论怎么说都会显得自己很愚昧,反倒显得他反应灵敏,这么一想便让她不高兴。
“生气了?”
她的喜怒单纯好猜,真不知道这么一个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的小女人,如何在诡谲多变的商场上生存?艳府水家最出名的就是这一对专做女人生意的兄妹,可横看竖看,他都不认为她有那个能力。
嗅出他那似笑非笑的嘲弄是针对她,水朝阳连吸了几口大气,才勉强自己静下心来,别跟他小鼻子小眼睛的计较个没完没了。
“你何时回漠北?”等到他要回漠北的那天,她一定会弄来年节时的炮竹,一路施放到城门口庆祝。
“你要同我回去?”旭天曜一派轻松写意,长指如愿模上柔女敕女敕的娇颜,享受着指月复传来如丝缎般的触感。
小手一把捉住作乱的大掌,水朝阳那双明亮的眼里闪着不屑,“没那个必要。”
他回去,她设宴庆祝都来不及了,干嘛跟他去漠北?
第4章(2)
他耸了耸肩,接下来的回答险些气炸了她,“在你答应跟我回去之前,我不回去。”
“请你搞清楚用词上的错误,这儿!”水朝阳气愤的用手指了指地板,“长安京,才是我家!漠北是你家,我做啥要“回去”?”她还用力的踏了踏地板,加强自己的气势,只是她哪只脚不踏,正好踏到扭伤的那只,当场抱着腿儿痛呼。
“噢……”疼呀!
旭天曜因她滑稽的动作没良心的逸出大笑;早警告过她别跑跑跳跳,她还使劲的往地面踏,不会痛才有鬼。
“笑!最好笑掉你满口的牙……”边痛吟,水朝阳艳媚的大眼射出杀人的目光,直瞪他。
脸上挂着惹她嫌的笑,旭天曜从容地弯,“我看看。”
“不——”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最后还是被她咽了下去,“哼。”
没必要跟自己的伤过不去,既然他会推拿也省得她请大夫来看。
已有过一次经验的他熟练的月兑下她的鞋,昨晚红肿的伤处已经消肿许多,他拿出药膏替她涂抹,这次他的视线完全集中在那只纤细脚踝上的金镯。
“镯子是哪来的?”
“镯子?”看了足踝上的金镯一眼,水朝阳机伶地反问:“为什么你会认为它是镯子?”这种挂在脚上的东西有几个人会认为是镯子?
“那原本是在月牙上的金镯。”也就是他真正在找的东西。
水朝阳眉心拧了起来,“这把月牙弯刀真的是你的?”她还以为是他们为了将月牙弯刀占为己有才那么说的。
她很会分辨真品还是赝品,所以一眼就看出这把弯刀上镶满的珠宝,不论是色泽还是质量都属上等,而且镶嵌的技术高明,几乎看不出有衔接的缝隙,让她为之惊艳。
不过,若真照他们所说,这月牙是什么犽族之王的东西,那……
“所以你是犽族的王?”
旭天曜瞅着她,“你信?”
“当然不信。”小脸一昂,她满脸不屑,“如果你这个蛮子都可以称王了,那别说是要我嫁,就算做你的妾,我都不会吭半声不愿。”
犽族?她是没听过,说不定这群漠北人就仗着她对那个地方不了解,随口哄骗她,就这么呆呆的信了岂不很傻?
凌厉的鹰眸闪过一丝精光,旭天曜敛下眼睫,“此话当真?”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道理我还懂。”她讨厌别人质疑她的话。
为商讲求诚信,她跟水明月同样清楚说出来的话就得做到,没把握的事就别乱说,所以会这么说便表示她有十足的自信。
“那么,准备办嫁妆吧。”水明月的声音悠然的回荡在空气中。
两人同时抬头转向刚进门的水明月。
“大哥,你刚才说什么?”以为自己听错,水朝阳小心翼翼的确认。
看着那两人在外人眼里称得上亲密的举止,也没出声制止,水明月缓缓的走向主位坐下,仆人立刻递上茶水。
“旭公子的确是犽族之长。”喝了口茶后,水明月才说。
水朝阳愣了愣,一双媚眼转向屋顶,然后再看看窗外鸟语花香的庭院,四处乱瞄了好一会儿,最后才绕回水明月身上。
“什么?”她自动将不想听的话从记忆中删除。
“旭公子,我有话想跟舍妹私下谈谈。”水明月要求清场。
大哥有话要跟她“私下”谈?
一阵恶寒由背脊的尾端窜升,后颈的寒毛直立,水朝阳不自觉的揪住旭天曜衣角,无声的要求他别离开。
苞大哥独处一室?那比进礼仪房还恐怖万分!
旭天曜皱眉。
他看得出来水朝阳对这个唯一的大哥很是敬爱,不过敬畏又是另一回事了,她似乎也很害怕自己的大哥。
“倘若要谈的事情与我有关,那我留下应该无妨。”末了,旭天曜决定留下。
他不喜欢看见她脸上出现畏惧的表情,所以决定留下来看看水明月究竟有多厉害,能让她害怕成这样。
水明月精明的凤眼半掩,过了好半晌,那张薄唇轻启,“惠总管,沏壶新茶来。”
水朝阳有些傻眼,原以为大哥会坚持要他离开,没想到最后让步的竟是看似温和,实则强硬的兄长。
“那么,继续方才的话题。”
方才的话题?不是大哥径自插进她和旭天曜的谈话里的吗?
紧张的盯着水明月一举一动,水朝阳没发现自己正微微发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