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捧下去,仅有的那一层皮恐怕要烫熟了!罗谦放下书本,端过那碗药,一把扇子隔着不悦的脸色……
“小乐,你要本王把扇子拿下吗?”他沉吟一阵问道。
常乐正轻轻地吹着烫着的手指,听见他的话,她眼睛一亮,嘴角有了笑容,连连点头。看来六爷今日心情好,肯大发善心了——
“那你把这碗药喝了。”
她倒给他的那碗药凑到了她嘴边,僵掉了她的笑容。
“六爷,这是你的药,你得按时暍药,身体才能痊愈。”而且她无病无痛,怎么能喝他的药呢。
“你喝不喝?不喝本王要倒掉了。”他懒得听她赘言,伸长了手将药碗往地上倾斜,当真要把药倒掉。
“六爷!”她及时按住他的手,想抢救那碗药,他却高高举起,不给她。“六爷,为了你的身体……”
“小乐,你当真如此关心本王的身体吗?”扇面下传来冷冷一哼,“我看你是幸灾乐祸,恨不得本王多喝几碗苦药,多尝些苦头吧?”
她薄薄的一层皮肤带着青黑的颜色,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无辜地凝望着他,“六爷,乐儿是真心为六爷好,良药苦口呀。”
罗谦狐疑地眯眼瞅她良久,听着她柔柔地说着“真心”二字,他的心情如浪潮汹涌起伏,硬是撇开了复杂的情绪不去多想。
“你若真有心,那就陪本王把药喝了。”他瞥一眼茶几上的药壶,“反正望月那家伙知道本王会把药给倒掉,不会只熬一碗药。只要你喝,本王就喝,还把扇子拿下让你画,这笔交易不错吧?”
“但是六爷,那是你的药呀,我又没有生病……”话到一半,她忽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脑袋一片空白,看着一把扇子从他脸上慢慢滑下,唇若涂朱,见他缓缓宽起嘴角,扬起一抹迷人的艳色笑容,白皙俊颜凑近了她,她眼不敢眨,看得忘情忘我,紧紧地屏息。
罗谦放下扇子,把她拉过来,坐在他身边的位置。
她望着他微启朱唇,轻轻吐气,缓缓吹凉了药,她竟看得入迷,吞着口水,一阵子的脸燥耳热。
他忽然抬起深邃的目光锁住了她,把那碗药凑到她嘴边,轻轻扳开她的唇瓣,将药汁小口地流入她嘴里……
直到药汁入喉,舌瓣尝到一阵苦味,苦得她皱起一张苦脸,眼泪飙了出来,她才猛回神,迅速推开他的手。
“好苦……”她张着嘴巴,吐着舌头,难以相信有这么苦的药。
“才喝了一口就喊苦,本王可是喝了大半个月了。”他口气凉薄,却眼看她青黑惨澹的脸皮皱在一块儿,伸手轻轻揉着她的肩膀,等了她一会儿,才催促道:“快喝吧,药快凉了。”
常乐苦着脸望他一眼。她的确没想到他喝的药会这么苦,苦到她头皮都疼了,难怪每次看六爷喝药,表情都很难看。
她想想不禁有些同情。但是良药苦口啊,为了身子好,六爷还是得把药喝了……
她面有难色地看着那碗药,明知六爷有心刁难,但她若不想再看到他一脸病容,她就只好配合,起码她相信六爷是一言九鼎之人。
他把药碗贴近她嘴边,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张开嘴,罗谦就把药慢慢地喂入她嘴里。看她一边喝,冷汗直冒,眼泪直流,他深邃目光直眯着,双眉之间纹路加深,喉咙跟着窜起一股苦味,但他硬是咬紧了牙根迫她把一碗药给喝完。
她喝完药,马上一股作呕的感觉涌上来,她连忙起身想出去吐,罗谦却一把揽住她纤细的腰身,将她勾入怀里,用嘴堵住了她的唇——
“不许吐掉。”他眯眼贴近着她的脸,舌头伸进她嘴里,和她共尝那逼人眼泪的苦味。
她双手贴着他的胸膛,瞠圆了眼凝望他,讶异错愕,无法相信他的举动……难道六爷也跟她一样有梦行症吗?还是他这几日喝药,喝到眼盲精神错乱了——
他看不到他吻的人是她吗?是他一直嘲弄如夜鬼般恐怖,丑到没人会娶的她呀……
嘴里的苦汁慢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他温柔细腻的吻。
她望着他,他贴得太近,长而浓密的睫毛刷在她脸上,她满脸困惑不解,脑袋转为空白,痴痴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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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冷风不尽,楼院之内满室春暖。
“六爷,喝药。”她把药倒满了碗,端到罗谦面前,眼里含着怨气,与他保持距离,小心翼翼。
接连几天都上演同样的戏码,他总是刻意刁难,要她陪着喝药,这也就算了……
一想起,他竟然以为把她吻得满脸羞意,夺门而出,他就不必喝药了,任她脾气再好都会生气了。
罗谦攒眉,用扇面遮鼻,闻到药味就浑身不舒服。
“六爷,药快凉了。”她两手捧着药碗逼近他,嘴巴里都是苦味,连呼吸都是呛人的苦,喝得她很反胃。但她都喝了,他这个真正该喝药的人,却还在挣扎。“六爷,快点喝吧。”
听她柔柔的声音,带着一丝甜意,那是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到的报复心态,等着看他的“报应”。罗谦白她一眼,冷冷哼了一声,一把甩开扇子,接过药碗,一口气灌下了一碗苦药。
他喝得豪爽,她却看得深深颦眉,脸皱成一团。除了他,她是唯一知道这碗药有多苦的人了。
她把碗放回托盘上,倒了一杯水给他。“六爷,喝点水。”
罗谦接过杯子,一下子就喝干了那杯水,脸上毫无表情。
她回到画纸之前,拿起笔来。只有这种时候,她才敢大胆直视他艳丽俊美的脸庞……
本以为能看见他的脸,她就能清楚掌握神韵,像过去一样俐落准确的下笔,不出两天时间,就能画出一张她满意的人像画来,然后开始进行刻纸。
可是事实却不然,愈是看着他的脸,他的五官、轮廓线条就愈模糊,她连续画了几张,怎么画都不像他,别说抓到神韵了,连五官都走位。
不知为何,她的手好像被人抓着,她的心灵感觉也受到控制,每一张图画出来都像六爷又不像六爷……画纸上的脸孔,一直都比现在的六爷少了好几岁,她的笔下画出来的是一个很年轻的少年。
罗谦从来不看她画得如何,他根本就不在乎她把他画成什么样,他总是侧着脸,垂着眼,拿着一本书,看得专心,直到……
她低头看着自己又画出来的少年,目光焦距愈来愈模糊,打从心底涌起一股不适的感觉,让她频频想吐,精神无法集中。她放下了笔,盖上画纸,神色沮丧。
她早就发觉,自从陪六爷喝药之后,身体就开始非常不舒服了……
罗谦瞥她一眼,放下书本,走了过来,把瘫在书案上的她抱起来。
“六爷……我可不可以不要再喝药了?”她的眼皮重得睁不开,全身虚软无力,闻着一股清爽香味,感觉自己在一个温暖安全的怀抱里。
他垂眸凝视着她痛苦的脸色,把她抱上楼,放到床上。
他伸手抹去她眉间的纹路,低沉轻柔地哄她:“再喝一阵子看看,忍一下,乖。”
“……嗯……”她躺在床上,一阵不安,两手模了一会儿,直到抓住一个安全的感觉,才轻轻叹了口气,有了一种满足的感觉。
罗谦躺在她的身边,任一双深黑的手将他紧紧抱住,他轻柔地把她圈在自己怀中。
“六爷……”
“嗯?”他轻轻拨着她的发,听她沉睡前的呢喃。这帖药初服用时会使人意识散乱,疲倦沉睡,全身都痛,会把人折磨得不成人样,他深深的体会过,因此才暂时对她好一点,算是怜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