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本草瞧她生气的模样,他却笑了,“我最后见到你那天,有几个人到当铺闹事,我过去处理。那几人看来不肯善罢甘休,我正担心祸延你,白府的丫鬟这时来通知你要在那儿住几天,我想这样正好,所以暂时没过去找你。几天后的清晨,我去饭馆,路上就被偷袭了,等我醒来已经在城外,那几个人正打算把我丢进深湖里,我差点就被弄死了。”
花疏闻言,脸色苍白,满眼惊骇,一只手急忙抓住了他,上上下下地模着他,看着他。
“没事的。”唐本草握住她的手,笑着说:“我侥幸挣月兑,后来心想,回到城里你也不肯原谅我,以你的个性一旦决定离开我,一定不会在城里住下去。一想到你又可能过着饥寒交迫的日子,倒在哪里,我想只要我离开睿阳城,你就会住下来了。所以我决定不回城去,我去把几间当铺都处理掉,带了一大把银票上京城去找你二娘买匾额。她这个人果然贪得无厌,她开出一个天价,我带去的银票根本不够,后来跟她周旋许久,把身上银票都掏光了,她才肯卖我。”
“本草你……你把当铺都卖了——去买回这块区额?”她惊骇,二娘果然如她所料狮子大开口!原来她至今仍无悔悟!
唐本草点点头,眼里没有半分不舍,脸上有豁达的笑容。他紧握着她的手,说道:“小花,我扛着这块匾额回来时,满心所想的,都是你看到匾额时的笑容。失去的当铺,我可以再买回来,但是你的笑容,我永远都不想失去。”
花疏眼眶泛红,“我二娘把你身上的银两都掏光了,所以你才弄得一身狼狈,千里迢迢扛着区额回来?你为什么这么傻!你可以雇车回来,家里有钱啊!”
“我是外地人,你说,谁肯相信一个身无分文的外地人,当真把人送到了目的地就有车资可拿?”唐本草抚模着她的脸儿,“而且,我犯了错,这一趟路是对我的惩罚。小花,我只希望你懂我对你的感情。”
花疏猛点头,埋进他胸怀里,紧紧抱着他,她感动痛哭。
“你失踪之后,我好害怕你跟爷爷一样离开我,我再也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留在世上。你真的把我吓坏了!”她抓着他的胸膛,对他的埋怨里充满深情。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唐本草扬起嘴角,心满意足地抱着她。
十年之约,他放弃了。
上一次的婚礼也未能如期举行。
现在花疏已经原谅了他,两人之间已经没有隐瞒任何秘密,这回两人的洞房花烛终于可以如愿了。
待会儿来翻翻黄历,选一个最近的黄道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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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饭馆”贴出红条,为庆祝唐老板平安归来,免费招待三日。
“故人饭馆”外,又是大排长龙。
“故人饭馆”门口,这回却不见平安归来的唐老板。
长长一条人龙,七嘴八舌,是非又出来了。
“这不是庆祝他回来吗,怎么不见唐老板?”
“张老板刚从『君子饭馆』出来,他看见唐老板在里面。”
“咦?他们不是死对头吗?怎么唐老板跑到对面去了?”
“听说是跟小花吵架,他又离家出走了。还好这回跑不远,住到白家去了。”
“咦?这么说来,唐老板上次失踪,也是跟小花吵架,离家出走的吗?”
“对啊,听说他闹别扭,一气之下跑去把城外的当铺都卖光,钱都花光了,沿路乞讨回来。”
“有这种事?真看不出来唐老板如此败家啊!”
“可是,唐老板不是跟白老板是死对头吗?怎么住到白家去了?”
“这回唐老板又是为了什么事跟小花吵架?”
“听说啊,是因为……”
“君子饭馆”楼上,一双怒腾腾的眼睛瞪着大街上一堆来吃他白食还说他闲话的人群,“砰”地一声,把窗子给关上。
眼不见为净!
白礼让浅浅一笑,帮他倒了杯茶,温和地道:“这是玫瑰茶,采用的是『花谱』里的薰茶方法。花疏说,玫瑰香气浓艳,适合薰茶。薰茶的方法其实也很简单,采下新鲜玫瑰——”
“行了、行了!”唐本草长摆一扬坐下来,拿起茶杯一口倒进嘴里。他又不是花疏,他才懒得听一个大男人讲食谱。
白礼让望着他,摇了摇头,也只能苦笑。虽然他对花疏已经不抱非分之想,不过有时他还满想知道,比起对美食一窍不通又毫无兴趣了解的唐本草,自己究竟输了哪里?
“唐兄莫气,外人不明白你和花疏的事情,穿凿附会,积非成是,一堆闲言毋须理会。”
“那些三姑六婆,谁理会!”
白礼让狐疑地望他一眼,“那么,唐兄又为何如此生气?”
话说回来,他甚至还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又发生什么事?
三日之前,他听说唐本草平安归来,特地上门探望,哪知他才走到唐府门前,就见唐本草气冲冲走出来。
他正要打招呼,还未开口,唐本草一见到他,马上拉着他,对着他说:“我去你家住,走!”
这一住下来,已经三天了。
唐本草只把这两个月来失踪始末说了一逼,至于他为何回来不久就冲出家门,住到他家来,他始终不肯提。
当日苏艳芳曾去找花疏询问,花疏也只是笑而不答,她似也无意来把唐本草“带回去”。
唐本草皱起眉头,臭着一张脸闷不吭声,拿起茶壶倒了一杯又一杯,把白礼让花了功夫薰出来的玫瑰茶一下子喝光了。
白礼让伸出手,又把手伸了回来,望着那壶茶,内心不住叹息。他忽见唐本草定住了目光,顺着他的视线,他回过头去,一见楼梯走上来的人,他终于松了口气,当下笑了。
“花疏,你来了。”
“哼!”唐本草傲慢地别过头去。
“大哥,不好意思,本草打扰你了。”花疏走了过来,站在唐本草身边,对白礼让歉然微笑道。
“哪里。”白礼让起身,识相地道:“我到楼下看看,你们聊。”
花疏望着白礼让下楼,才回过身来。她见唐本草把茶壶里的茶都倒光了,还一个劲的忙碌。
“本草,茶没了,我们回家喝吧。”她好言道。
“我们是一家人吗?你跟着我姓的吗?一个姑娘家邀一个男人回家喝茶,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他冷哼道。
“本草,我只是说暂时不想成亲而已,你何须如此生气?”还离家出走。
花疏拉着他的手,轻轻摇晃他。
“哼!”唐本车拨掉她的手,扭过头去。
“本草,有什么话,我们回家再商量吧。”她绕到另一头,露出甜甜的笑容,对他好声好气。
“不行,我说过了,你不给我办婚礼,我就不回去!”男子汉大丈夫,说一是一。
花疏望着他,眉问一皱,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下楼去。
咚、咚、咚,楼梯踩得响亮,没多久楼上只剩下一个赌气的男人和冷空气对望……
“小花,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给我站住!”
阶梯没了,总得自己赶快另外找阶梯下。再说,他堂堂大男人,何必跟个小女子如此计较。
回家去!
第十章
“天下第一厨”。
她仰望着高挂唐家厅堂上的御赐匾额,短短五个字,却是爷爷用他的人生努力钻研料理换来的。
她以为匾额拿回来,她可以卸下心里面的重担,如今望着匾额,她才发现她错了。
她拿了爷爷的翠玉花戒,背下了爷爷的“花谱”,学了爷爷一身好本领。爷爷在世时,把属于他的一生最重要的东西都交给她,为她丰富了生命色彩,而她,能为爷爷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