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以为,她把罗隽当成好友,欣赏他的端正斯文,君子风度。
她故意不去看,他眼底残存压抑的深情,深知他能自持,一再耍弄他玩。
直到他终于要离她而去,她……她才发现,罗隽温暖的形影,早已经取代他,取代那令她僧恨恼怒挥之不去的阴影,柔软了她的心。
她望着天光化明,一道温柔光芒照亮内心深处。
相处这段日子以来,她偶尔玩得心愧,原来是对他渐有情意。
事到如今她才恍然,自己早已坠入情网。她,爱上罗隽了!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如此,她该怎么办?那个人……那个人……不可能放手……
世道如弈棋,变幻莫测。
当她在京城忧烦未来时,她万万想不到,往江南途中,凤紫鸳的身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事。
正如她最初见到罗非时,莫名地寒毛直竖,直觉这人、心机深沉,非简单人物。
丙然事实证明罗非入凤谷娶凤紫鸳,根本不安好心!
只是,这事实,这代价,凤紫鸳付出太大!娶了凤谷代理谷主的罗非,等于拿到了自由出入凤谷的令牌,他美其名派人协助凤紫鸳的妹妹——尚还年幼的凤女能者凤梅破治理凤谷,实则为取得凤谷与凤女能者的秘密。
他并派手下以教导为名逐渐隔离凤梅破和凤谷人,最后得知凤梅破因年幼能力尚未完全展现出来,便暗中将她抓出凤谷,施以酷刑,把一个才十三岁的女孩打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真讽刺,该说老天有眼吗?老天有眼,不该眼看罗非如此残忍凌迟一个无辜的小女孩;老天若无眼,无存怜悯之心,她被误认当了假王妃,凤紫鸳隐瞒身分至今,这阴错阳差的一局,才因此让凤谷尚存一线生机,未入绝境。
总归世事演变得太快,不过月余时日,江南一行人回到京城,已经物是人非。
她无法见上凤紫鸳一面,只有冷少怀暗中过来传话,她方知江南行发生的惨事——
未语泪先流,她紧握拳头身颤抖,久久才大骂出声:“罗非这畜生!”
“妳莫激动,紫鸳有交代,希望妳想办法离开安亲王府。”晋亲王府的冷总管一身灰色长袍,细长凤眼,面若冰霜,情绪不兴。
“紫鸳呢?她现在怎么样了?”她抓了冷少怀两手追问,恨苍天折磨好人,亏待了善人。
“自从在德亲王别馆昏迷后,只醒来一次。”冷少怀拉下她的手,看她满脸的泪,垂下凤眼。“罗非把她安排在东侧『芙园』静养,现在由我照顾她。”
“别让罗非发现她女扮男装!千万不能让罗非靠近她!”同在安亲王府里,她却不能去看她!
“妳放心,我会保护她。少忛,妳有办法令罗非写休书,毁掉他与紫鸳的婚约吗?”
孙少忛一愕,脑中空白一片,却不想冷少怀分心,她必须全神贯注应付机敏的罗非,才能保住昏迷中的凤紫鸳的身分,不被罗非识破。
“这事妳不用担心,我会尽快想出办法来。”
“……身在龙潭虎穴,妳自己多加小心。”
“嗯,妳也是。”
王爷出门月余回府,一时府内骚动,一切只为一人,就是王爷的结拜兄弟孙少凡。
王爷单身时,孙公子常在府内出入,他为人随和,府内上下都喜欢他。这回不知何故,孙公子昏迷不省人事,被王爷带回府中照顾。
王爷全心都在孙公子身上,真真彻底冷落王妃了,也难怪王妃闷闷不乐,要出来走走。
“王妃,您未用午膳,是否承恩寺的斋饭不习惯?奴婢去为您买些点心好吗?”
“不用了…小虹,我想一人静静,妳在此等候。”
“王妃……”小虹望着主子往双月湖走去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可怜王妃,有倾城绝色之姿依然抓不住王爷的心,唉!她转身欲回寺内等候,却差点撞上一人。
抬起头来,她一脸讶然,慌张失措赶紧见礼。“奴婢叩见德亲王……”
她缓缓抬头,望着常喜和黑盘,转身看已然随着王妃身后而去的德亲王爷。
奇怪,为什么德亲王爷也会在此
午后艳阳,湖面上邻邻波光如泼满金粉,耀眼刺目,孙少忛望着,疼痛了眼,刺激得泪水盈眶,却彷若无视,站在湖边呆呆凝望。
虽然一口答应了下来,但是苦思一夜仍然想不到办法能够逼罗非写出一封休书。
休离她的“七出”条件:一无子,二婬佚,三不事舅姑,四口舌,五盗窃,六忌妒,七恶疾。
罗非千方百计才娶了凤紫鸳,顺利掌握凤谷,若休了她,一切前功尽弃,他绝无可能为芝麻小事写下休书。
“七出”里,最有可能逼得了罗非的似乎只有一条——婬佚。
但是她该怎么做,才能令罗非勃然大怒又不生疑地休了她?
“妳怎么了?”
听见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孙少忛全身一僵,怕是错觉,又忍不住回头去看!
满眶热泪成了断线珍珠,滑落脸颊。
清晰的目光注视着一人,顽长身影,玄米色丝袍,出众气质,高贵不凡,俊逸面庞,深邃目光正对着她看……
“妳哭了?”满盘落地珍珠,掷地如同雷响,罗隽难掩动容,内心纠结成团,上前一步。
她一怔,星眸眨了两下,连忙抹去眼泪,唇弯浅笑道:“是阳光刺眼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呢?”靠近她的步伐停住,和她相隔三步远。
“…自王嫂为何未带侍卫就出府?”
她满脸讶异,直望着他,半天不语,最后只无声叹息。他明明有意与她划清距离,疏远于她,却仍一心牵挂她的安危…至今她方知,他为她煞费苦心了。
她为凤紫鸳忧虑愁烦,倒将他抛在脑后了。
眼前也无暇他顾,她只能够尽快想出法子帮助凤紫鸳月兑身……
“皇嫂……妳有心事?”他又靠近了一步。
她仰头望他,看见他深邃眼神里锁着浓浓愁绪,喉结滚动,始终欲言又止。
懊说他也心事重重吧。
她从冷少怀口中得知,凤梅破被关在德亲王府别馆,此事罗隽事后才知情,当场与罗非闹得不愉快。
他,以为凤梅破是她的妹妹,凤梅破跌入断崖深海中,目前还被罗非封锁消息。
……他们是兄弟,同是皇族中人,罗非对凤谷藏着重重心机,他当真半点不知?“七出”条件,二婬佚……婬佚……罗非对不起紫鸳,伤了破儿,她一定要为紫鸳和破儿讨回公道!
泪水顿时溃堤,不停滑落一张芙蓉脸儿。
“皇嫂……妳到底怎么了?”美人落泪,哭乱了他的心,手伸出去,却又碰她不得,拳头紧握,内心慌乱。
“罗隽,你早知道了吧?你皇兄心有所属,此人却非女子,他……他根本不爱女人吧?”
望着她香肩颤抖,哭成了泪人儿,容颜绝望凄凉,他心如刀割却无言。猛烈阳光将她的脸庞烫红了,他看着更心疼。
人攀明月不可得,抽刀断水水更流……他该拿她如何?
等待半天无动静,孙少忛缓缓抬起脸儿,一双泪涟涟的翦瞳对上了他,“罗隽……你愿意为我犯罪吗?”
内心狠狠敲了一记,心脏迅速跳动,他瞇眼狐疑,神情迷惘,似有忌惮,“皇嫂……妳想做什么?”
孙少忛望着他,只是不停的流泪。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她的人生多半戴着面具在活,唯有她爱上罗隽这件事,她的心赤果果再真实不过。但是…“实不相瞒,昨儿晚上,我向王爷求去,但王爷不肯。凤族关于婚姻规定是一夫一妻,王爷心之所属非女子,并无违誓。还有一条是婚后不和,可相议和离,王爷……虽未履行夫妻义务,可相待如宾,他不愿和离,我若相逼,怕他误会我另有目的。……我一夜未眠,实在无法可想了……我百思不解,王爷既不喜爱我,为何不肯与我和离?……罗隽,你知道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