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是想给妳惊喜,今天妳是主角。”她们两人是在五年前认识的,后来成为好朋友。换句话说,公主不应该认识他,方亚斯根本不应该在这儿。
“女王,妳在看谁啊?”一张俏丽迷人的脸蛋,顺着那双冷眼光瞧去。看到了——“啊,是他……”
“我的公主,可让我找到了!待在我身边别乱跑啊。女王,待儿会见。”阿沅过来,打了个招呼,就把人给拉走。
“我等会儿就过来。”迷人的公主赶紧说。
女王,是爱闹的公主取的绰号。她大概也被叫习惯了,都听得麻痹了。
花郁兰的目光重新回到人群里。
埃及艳后正和希特勒同桌干杯,吸血鬼和杨贵妃共舞,光源氏挽着慈禧太后的手,女狼人和一块乳酪远远地在月光下谈天。
而他,整个头发往后梳,斯文地戴着银边的圆框眼镜,穿着白色长袍马褂。不同的身分和造型,但顶着那副骗人的皮相,相同的是他身边环绕下去的莺莺燕燕,让她有顿时掉落时空中的错觉,仿佛回到了有他在的学生时代。
他总是这样,对着缠绕在身边的一群女生露出白牙齿,斯文优雅的笑容甜似女乃油和蜂蜜,他不曾让任何女生察觉他眼底的深沉冰冷及危险性。
她的目光短暂的离开他,在他的周围乃至附近搜寻一个娉婷身影……他似乎没有把女友带来,难怪任一堆苍蝇头聚集也不驱赶。
他那鹤立鸡群的高度,不久又吸引她注视……她只是很狐疑。他……这是扮谁啊?
她瞇起了眼,仔细地看了又看,却就这么不小心,目光和他对个正着!
那双深黑精冷的眼睛,仿佛一下子就穿透镜片锁住了她。
也在这瞬间,本该早已模糊淡去的过去,两人之间那些唇枪舌战、冷嘲热讽的场面却就这么清晰地一幕幕掠过眼前——她不知不觉瞪起他来,更错觉地以为看见他那一双挑衅的眼神……
他揽起眉头,排开众人,起步就朝她走过来!
她整个背脊僵硬,下意识地高高昂起下巴!
在所有宾客眼中,她穿着一件艳红色礼服,交襟式的低胸设计,一条大红腰带系出纤细的腰身,长裙曳地,大半个脸画上了艳丽的火舞彩绘,拥有一头长及腰下的黑发,整个人美艳如火之女神!最掩不住的还是那双细长的眼睛里,令人感到夺魂摄魄的冷艳光芒!
俊男,和美女面对面,自然形成一股难以靠近的距离,隔开了人群。
他低头看着她,狐疑。“看不出来妳是哪位……我们认识吗?”
“……火焰。看不出来吗?”他,已经不认得她。他沉静如深夜大海的眼里无波,没有她所熟悉的精锐冷利的光芒,他看着她,是完全陌生的眼神。她突然想起脸上的彩绘,还有经过的六年岁月,也许要认出来当真不容易。或者,她其实是自我安慰?
“原来如此。”他点点头,深沉眼里露出赞赏的光芒。敢冷冷地顶撞着他,不愿正面回答他的女生,算异数,稀有动物了。
彼此都知道,他问的是她的名字,不是她这身装扮,却彼此都含糊带过了。
“我也看不出来你是哪位?”半带着报复的口吻,半认真……对于他身上这套衣服和那副复古眼镜。
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嘴边挂着一派斯文优雅的笑容。
“听说是徐志摩。”
听说?……该不会也和她一样是被骗来以后,才被“改造”的?
“……哼。”难怪她怎么看都不顺眼。
“哼?”
“你刚好扮了一个我不喜欢的角色。”或者她应该说,不管是他或他扮的人,恰恰都是她厌恶的类型。
冷冷眼神,意外地和她脸上彩绘的火舞有了互相辉映的效果。
他瞅着她,嘴边仿佛带着别具深意的笑容,又仿佛只是她想太多……她瞇起了眼。
随着花园里演奏着的轻快音乐,在两人身边不时有一对对的男与女盘旋而过。
音乐,不久慢了下来,停止。然后,一个单键敲起,当……只是敲出一个音符,就抓住了在场所有宾客的视线。
坐在钢琴前正准备弹一曲的男人,一身黑色西装,脸上戴着半个白色面具,颀长的身形和优雅举止勾出一个她所熟悉的名字来——她今天一半是为了公主的生日而来,但一得知寿星办的是化装舞会,二话不说掉头就走……还会留在这儿,且任寿星在她身上乱搞,就为了——白无辰!他是从小就被誉为音乐神童,顶着年轻俊美的外表,却有一双音乐神手的国际知名钢琴家。
在场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身分,今晚纯粹是友情赞助,听说他和寿星的男友是莫逆之交。
主角,江京沅和古妮妮在迷人的抒情乐音中翩翩起舞了,不久便带动了气氛,几乎所有的人都邀请身边的女伴加入这浪漫的氛围里。
“要跳舞吗?”他回过头来。
“……有何不可。”刚才已经瞪走了一群不识相一再靠过来想邀舞的甲乙丙丁,她现在只想沉浸于钢琴乐音中,一点都不想动!但是方亚斯那种礼貌性地“迫于无奈”的口吻,却轻易地刺激了她骨子里对他的敌对意识。
换句话说,即使已经走出学生时代那份幼稚又莫名其妙的“相看两瞪眼”的情绪,但两人那段“刻骨之恨”已经深入骨血,所以不自觉之中,他的困扰依然是她的快乐。
只见那张冷峻的脸庞扯了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镜片仿佛闪过一道光,一道不悦的光芒,这令始终绷着一张冰冷脸色的火之女神一瞬间扬起了胜利的火焰。
月光下,悠扬旋律里,两人交挽着手,一片红裙绕了半场,引来许多欣羡的注目。
“我跳得不好,妳多包涵。”他低沉温柔嗓音忽然贴近她耳门说道。
花郁兰扯起眉头。她认识的方亚斯可不曾谦虚过,他莫非当真给岁月洗礼了,还是这几年曾经受过刺激?
她正发怔,忽然莫名地被人拐了一脚,她手抓得下稳,他也仅只是轻轻扣着她的手,她就这么不慎——
“啊!”瞪大眼睛,整个人扑到他怀里,猛地又被踏了一下!
“糟糕,踩到妳了?抱歉。”面对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他无辜地张着两手,站在场中央,低头对她耳语:“还好吧?”
……一点都不好!她甚至痛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心里只恨恨地想道:你也让我踩一脚看看!
“好像……很严重?”她脸上的火焰仿佛一瞬间整个舞动了起来,真是生动的一刻。“到旁边休息?”
听他那温柔悦耳的嗓音,她总觉得心里不舒坦,她听起来像哼着轻快的小调似的,在这种时候,更让她想狠狠的瞪他一眼!但回想,是她先扑到他身上,才被他踩着,他也不是故意的,他又不知道她是……
她点点头,抓着他的手,半拖着那只“伤残”的脚,尽量不引起注意,在他半抱半扶之下,在大树下的石椅坐下来。
“……可以了。你走开。”她痛得想月兑掉那双红色高跟凉鞋,但是不想在他面前月兑。
“都是我太不小心了,妳还能走吗?”他甩开长袍下襬,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抬起她的小腿。
她是一瞬间的错愕,来不及反应,傻愣住。
她穿的是一双只有两条红色细皮带交叉绑起的红色高跟鞋,在脚踝绑了蝴蝶结。
他托起她的脚,拉掉蝴蝶结!
“不用了!”她缩回脚,两只脚并拢藏到长裙底下。
他抬起头,一双深黑如潭的眼睛穿透镜片,带着不苟同的眼神直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