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咖啡拿到嘴边了,他却停下来,抬眼来回扫视两人的一举一动。
尤其白衣脸色惨白,神色紧张,特别引起他注意。
“哎呀,说有什么关系呢?你怕他呀。”冉寒莲一手托腮,眼儿柔媚而迷人,神态轻松而愉快,
她是天不怕,地不怕,不过在座的另外两人却已经吓出一身冷汗。白衣拿碗筷的双手在抖,丁扬则全身僵硬,动也不动--
剎那间,紧张气氛像一条绷紧的细线,随时可能因她的一句话不小心吹出的气息,而把好不容易绑在撒旦身上的这条维持和平的线给扫断。
谁也不敢保证没有了这条线的束缚的撒旦会变成怎么样啊……丁扬光是想起那个真正笑出来的撒旦就整个头皮发麻,一口三明治含在嘴里吞也吞不下。
“到底是什么事?”罗为低冷嗓音。微微一笑。瞇起了眼。看起来已经有不耐烦的倾向。
“反正是和我有关的事,我来说也可以。”冉寒莲瞥了罗为一眼,“你早晚也要知道的,我告诉你--”
不要啊!白衣和丁扬同时抱着头像躲炸弹似的不敢抬起来,内心已经在狂喊求饶。
罗为莫名地心头一紧,目光锁住了她--
“白衣说,他不想在这儿浪费时间了,反正我……都能到处走了,他搞不懂你为什么还留住他,他还有很多病人等着他呢。”她浅尝了一口巧克力牛女乃,感觉滋味特别香甜,屋里有个医生走来走去,彷佛连空气里都飘着消毒味,令人很不舒服,她老早想把这医生给弄走。
罗为扯起眉头,目光扫到还莫名其妙地埋脸抱着头的两人身上。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白衣,你要走了?”撒旦的口气有些不悦和仍然质疑。
丁扬抬起头,面无表情地吞下了三明治,配着咖啡,继续咬着吃。一副若无其事的态度。
“我……这……我是有提过……”白衣整个人像泄气过度的皮球快要虚月兑。虽然心里很想趁此机会离开这里,然后赶紧买假护照潜逃到国外去,从此消失在撒旦面前。但是万一他一走,冉寒莲出事,那他良心会过不去啊。“不过,其实我……”
“白医师,这段时间真是谢谢你的照顾了。”冉寒莲一脸感激的笑容,大大的眼睛也笑瞇了起来。
白衣在她眼里那一道充满威胁的寒光下,显得一脸有苦难言。
罗为扯超嘴角,“白衣,你有事情尽避去忙。严医师昨天才告诉我她有长假,正不知道如何利用,我想请她过来这里住好了。”
“啊,是吗?”白衣双眼发亮,这下子当真是完全放心,可以去买假护照了。
严医师,五十岁未婚,准备把一生奉献给医学界。曾经来这里住饼一个礼拜,冉寒莲在那一个礼拜里虽然精神好转,却也瘦了一公斤,
严医师那个人做起事来一板一眼,看不顺眼就开始说教,啰哩啰唆,凡事都要管。甚至会规定她九点就得上床睡觉,清晨五点就得起床做早操,早餐一定得是中式的热食,午餐必须在十二点准时,下午一点得午睡,三点下午茶,六点晚餐,吃的是糙米、五谷杂粮配青菜、清蒸鱼。
只要有严医师在,就不许她袒胸露背,即使是因为天气热也不行。她得穿有袖子的衣服,领口还不能太低,裙子必须是长裙,裤子最短是九分裤,连小腿都不能露,而且不许戴任何饰品。理由是她的免疫系统低弱,所以必须从小细节就开始注意,有时候还会叫她必须戴口罩。
冉寒莲低头瞅着自己身上的衣着,她现在穿着一件凉快的白底蓝色条纹背心,紧身的及膝裙,胸口低到连挂在脖子上那条细长银炼上的戒指都露在外头,还穿了一双细跟的拖鞋式凉鞋。这种装扮要是落在严医师眼里,别说没有一件合格,她老人家会马上去清理她的更衣室,然后丢得一件不留。
“白衣,你留下来。”冉寒莲冷冷地扔下话。
“没错,你留下。”丁扬也马上开口。万一真让那个严医师来,连他都会遭池鱼之殃。
“啊?可是我另外还有事--”能逃就不要留。
“那你是认为你那些芝麻小事比我还重要?”冉寒莲抛出妩媚的眼神,不悦地噘起红唇。
“这……”如果没有撒旦在,美女当然比任何事都重要。白灰瞄一眼罗为。比起美女,命最重要,“既然有严医师--”
“白衣,如果要我过非人的生活,那我可是……什么都豁出去了。你觉得这样也可以吗?”美女浅浅的微笑,那笑容看在白衣眼里就像两面刀,不管哪一面都可以拿来宰他。
“白衣,你给我留下!”丁扬已经打算即使把他打残,也要他留下来。他绝对不要过那种枯燥乏味的生活。
罗为愉快而优闲地喝完了咖啡,完全把自己置身事外。
“呜……看在你们都这么需要我的份上,我……不走了。”捶心肝啊!其实本来就没有要走啊,还不是美女自己提的,既然给了他一线生机,就不要马上剥夺走啊,根本是在戏弄他嘛!
苦命的白衣这时候觉得自己当初用掷骰子来决定念医科,就是他人生抉择错误的开始。当时要是诚心一点、勤劳一点走到庙里去掷茭,也许神明就有指示他选医科会有今日的结果……呜呜。
“罗为,你听到了,这里不需要严医师。人家年纪大了,你就让人家好好去度假吧,别过来操劳了。”为了慎重起见,她必须听到罗为的保证。真是担心明天一早起来,非但白衣没走,还多了个严医师,那她仅剩不多的日子就无法快乐逍遥的过了。更重要的一点是,那个极度崇拜这只撒旦,不管什么大小事情都会向罗为报告的严医师,万一诊察结果和白衣相同,那就一点都不好玩了。
“嗯,不请严医师来也可以。不过……你们三个人谁要把话说清楚,到底有什么事情在瞒我?”在他面前挤眉弄眼,几把无形飞刀当空射来射去,当他是眼睛瞎了,还是没有脑袋的白痴?
丁扬低低地垂下头,看都不敢看他。
白衣脸色发白,噤声不敢说话。
两人都知道罗为太精明了,如果继续编谎话诓骗他,只会死在他的眼光底下。不过老实对他说,冉寒莲剩下半年好活,那他们也活不长久了。
反正他们很清楚对罗为而言,不管事实如何,他不可能接受冉寒莲“活不长”这个说法。哪个医生敢开这个口,他就借这名医生的寿命来补给她。
冉寒莲望着他们,掩嘴轻轻打了个呵欠。
“怎么都不说话了?……嘴巴闭这么紧,是要我拿针来缝吗?”撒旦优雅地微笑着,听似幽默的言词,却没有人敢当笑话听。
白衣第一个捂住嘴巴,吓得冒出一脸汗。
“你什么都要知道,连我的三围也告诉你好吗?”冉寒莲慵懒地笑着,扔下了一句令人尴尬的嘲讽。
“光看就知道了,还用妳说?”罗为扯着嘴角,冷淡而狂傲的视线还特别扫过她的身子,一点也不客气。
“……这么行。看不出来你已经『阅人无数』了呢。哼,我吃饱了。”她吃味地咬着下唇,冷傲地偏过头去,两手压着桌面优雅而从容地撑起身子。
“哪里,只比妳这门『不着痕迹,借话隐遁』的功夫好一点罢了。”罗为笑望着她起身要离开餐桌的动作。
丁扬和白衣此时才惊觉两人差一点就被撇下!纷纷拿一双“叛徒”的眼神瞪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