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她觉得很讽刺。这个外号是“撒旦”的男人,却似乎很在乎她的死活呢。
“妳醒了?”他的手离开了她。
神经和心思都敏锐的男人,也许就连她的呼吸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冉寒莲张开眼睛。
“是被你吵醒了。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总是忍不住用抱怨的语气掩藏内心的感情。
“是吗?那妳继续睡好了,我出去。”瞅着她澄亮的眼神,他微微一笑站了起来。
“哼……反正我也睡不着了,正好我有事情跟你说。”昏黄的夜灯,掩饰了她赧红的脸色。
他回过头来,看见她从床上坐直,他缓缓抱起胸膛。
“关于戒指的事吗?”
她打开灯。听见他的话,她顿了一下,对他瞇起了眼,“……我说了什么?”
她昏睡前,对他说了什么?她已经忘了。难道她把那荒诞的笑话说给他听了?所以他才会笑到睡不着吗?
“没有说太多。”
但他的诡谲表情却相当吊诡。她弄不清自己到底说了多少……
“我可以看看吗?”低沉斯文的声音打乱她努力回想。
“……看什么?”
“会发亮的宝石。”他笑了。
冉寒莲一瞬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反正……我当那是笑话,不会是真的,再说,宝石会发亮也没什么稀奇的!”
“……是吗?”一贯的笑容,冷淡的反应。
冉寒莲若有所思地瞅着他,忍不住猜测,“我……其实并没有告诉你这戒指的来历吧?”
他故作神秘,也不过是想套出她的话吧?
“妳不是正准备要说吗?”既然被她看穿了,他也就不否认。
披着狐狸皮的撒日!冉寒莲冷冷瞪着他,不过倒是松了口气。
“我要提的不是这件事。……跟戒指没有关系,那不重要。”还好,没让他看笑话,
“没关系,反正我也睡不着,妳不妨一起说。”一副只是拿她来打发时间的口气。他找了个位置,在舒适的沙发里坐下来。
他穿着一套米白色宽松的家居服,坐在她的房间里,这样的画面下管看几次都依然令她心跳加快。
“我才没有兴趣陪你聊天。”她撇过头去。
“寒莲,有话快说。”端着一张笑脸捺着性子,他简直就拿她当三岁小孩子似的在应付。
她的脸色偏白,依然坐在床上没有起身。
“罗为,我跟你……好像一点关系也没有?”她瞇眼瞅着他,微微一笑。
“……妳又开始无聊了是吗?”
“不,我是认真的。我和你毫无关系,这么长久以来却一直住在你的房子里,这好像不太应该呢。”她轻轻一叹,甜甜一笑,弓起身子抱住膝盖,一张小小的脸儿搁在膝盖上对着他。
这只小猫,是打算逼他什么呢?罗为瞇起了笑眼。
“有什么关系呢,妳就当作我这里是收留流浪猫的场所。不然平时也是放着养蚊子。”
“嗯……那我明白了。对你而言养猫跟养蚊子都一样,谁要来、谁要走都没关系,当然也不需要跟你说了……我知道了。”是她多此一举。
罗为瞅着她的笑颜……是他误会了吗?她是当真的……真要离开?
“寒莲,如果是流浪猫,来来去去我随她,但是丢出一只生病的小猫到街上,我担心被抗议。”他的眼神明明白白写着“妳乖,别找我麻烦”。
“你付出爱心这么多年,没颁奖状给你已经对不起你了,谁敢抗议啊。”
字字句句都是刺人的穿心箭……他当真有这么得罪她吗?罗为若有所思。
“我先听听妳的打算吧。”意思是,如果她真有打算的话。
看样子,他当真以为她在闹脾气呢,唉。冉寒莲扬起嘴角,平静而认真地说道:“我设计的珠宝在店里卖得不错,只要接下来我多接一点工作,我想我租得起外面的房子。”
“多接一点工作?想法可真是积极啊。”他轻哼一声,淡淡地飘出嘲讽的味道来。
“省得我一喊无聊,就有人嫌我只会找麻烦啊。”不理会他轻蔑的眼光,她妩媚地笑着。
“……想找个种的蠢念已经打消了吗?”
“才不是。都怪丁扬不肯好好配合啊,那我只好『往外发展』了。”她轻轻一叹,慵懒地说。
“我看,妳就别残害无辜了吧。谁租房子给妳,想跟妳配种的……会死于非命。”撒旦……扬起了极度迷人的微笑。
“罗为,你最好只是说说而已,不然……恐怕我还得劳烦你多准备一副棺材给我呢。”要她陪葬可是容易多了。
只是她话一出口,房里顿时静得连空气都冻结!冉寒莲缓缓扯眉,把目光扫向他,一脸不悦。
“不要瞪我!是你先招惹我的!”真可笑啊,外号是“撒旦”,却连个死字都不许她提!她只不过是比别人的气短了些,人都会死啊,又何必如此在乎她的生死!
“……别惹事了。”他起身,连戒指的事都不想问了。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吧!”气死人,他那什么口气嘛,到底是谁任性了!她爱住哪儿是她的自由,他才别惹事呢!“罗为!”
他头也不回,安静地关上房门走出去了。对她要“独立”这件事,他反正充耳不闻就是了。
可恶……真是可恶!
第二章
车水马龙的声音,好吵……这是哪里?好像是在移动……她在车里吗?但感觉像躺在沙发里……罗为改装过的旅行车吗。
……如果真要说她对活着这件事有什么不满,就是拖着这副要死不活、不能自由运用的身子吧。
就像应验了罗为的话一样,她又给他惹了麻烦。现在连她自己都有一点厌烦了,对于罗为口中的“离家出走”,她当真不是为了和他作对啊,只不过是选择结束寄人篱下的生活罢了……只是心有余,力不足罢了。算了。
她张开眼睛,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要面对罗为那张不悦的脸了……
“你是谁?”不是罗为。她感觉还有些头昏眼茫,但不至于看错了罗为那张脸。比起更精致更纤细的五官和轮廓,眼前这男人的脸和感觉都彷佛是用刀子雕出来的,充满既深刻又冷硬的线条……好像在哪儿见过?
“很好,终于醒了。我以为妳快断气了。”低沉冷漠的嗓音,像含着冰块似的。
冉寒莲缓缓坐起身子,转眼看了看。她果然是在车里。这豪华的内装一点也不输给罗为的旅行车呢。前座开车的人一身黑衣,旁边的人也是,像是保镖的制服一样,她回头瞅着对面这男人,冷漠,傲慢,端着王者之姿,正冷冷睇着她。
“……我想起来了。”她瞇起了柔服眼神,噘起丰唇,“你是罗为的弟弟,叫……罗冀天?”可不是她脑袋不管用。对他,她只看过照片,才会一时想不起来。
“他告诉妳的?”语气里大概在揣测着两人的关系有多深吧。
她缓缓晃动一头长发摇头,双手枕靠着角落的抱枕微微侧躺,姣好的面孔对着他微笑,眼神彷佛会勾人似的瞇着,一副如倦猫般的慵懒。
“我跟罗为一点关系也没有,你绑架我也威胁不了他。”她不爱拐弯抹角,索性大胆的推测他的意图,并且是一副自信而笃定的口气。
“……妳知道得挺多的。”嘴角一扯,表面上依然冷傲,但神色似乎放宽了许多。
冉寒莲笑瞇了眼……和她预想的不同,感觉不到他有敌意。既然不否认是绑架,到底有什么目的?……不行,车子这么晃,整个思绪都晃散了。
“妳脸色很苍白,不会又晕过去吧?”似乎,他并没有被她的迷人风采给蒙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