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打从白皓人这朵“水仙”的传闻在社交界晕染开来,黑、白两家的长辈就开始紧张不安了。这两、三年来,不着痕迹为他安排的对象不知凡几。这一回更绝了,居然连小风宋都成为一场变相相亲的工具,让一个女孩以保母为名,直接住进家里去了。钱水意听了也扯起了眉头。
那其实只是他为了让白皓人搬出家里,住到这里来,才随口说说的话,没想到会成真了。
瞧他不悦的脸色,看来这回不好应付。
“伯母说了什么?”
“回家去照顾风宋,不然就是把风宋和他的保母也带在身边。”他拢眉轻淡地带过。
钱水意一愣,随即大笑了出来,“哈哈哈!真不愧是黑、白两家都畏惧的角色啊!”
“……很好笑?”他瞇起的眼神淡淡扫向那张事不关己似的乐不可支的嘴脸。
“不……我也在烦恼。”钱水意摀住嘴巴,撇过头去。
白皓人补上一记白眼,嘴角却咧笑,“当真?果然是我的好朋友,那么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摆平了。”
被他这么一惊吓,摀住嘴巴的动作变成扶住下巴!
“拜托,连我认定的世界上最神勇最具智慧的白大总裁都很难摆平的大人物,我怎么可能会有办法!”能够三番两次的把黑棱镜给娶回家,白天月早已经是他唯一的偶像了。
“不,你既然有先见之明,一定是比我有想法。”
“你就别整我了,我承认那只是我瞎蒙到的,行了吧。”钱水意抱起胸膛,“那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你如果不回家的话,是不是他们就要结束这一趟旅行了?”
“……没错。”然后,不消说,他的母亲会把这趟未能尽兴游玩的责任,归罪在他身上,指责的原因是,他无法好好的照顾弟弟,害他们这对做父母的必须提早结束行程回来。
钱水意深深叹了口气。不用白皓人多说,他也能想象到如果让黑棱镜提早回来,他即将面对的无奈处境。
白皓人若有所思地缓缓说道:“我打算回去。”
钱水意一怔,掩不住内心的讶异和狐疑,冲口便问:“为什么?难道你这几天在这里……和红菱有了什么?”
他会这么问,当然是因为他明白排在白皓人心目中的顺位,虽然以白天月和黑棱镜的分量绝对是占有一席之地,不过在他心中大概很难有人跟尹红菱争第一位了。
“什么叫……有了什么?”白皓人把一双“专注”的目光投向他。
那含冰似火的视线已经足以构成威胁恐吓的条件让他进警局备案了。钱水意马上举笑脸化解他的不悦。
“我说得太快了,只是简洁少说了几个字……我是说你和红菱是有了什么摩擦,还是起了口角?”
“我跟她……哪一个是属于暴动型的人?”他扬着温和笑容,却给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我可以肯定温柔美丽、柔情似水的红菱绝对不是。”
“那么说,我是啰?”胡子底下那俊逸耀眼的笑容绝对可以迷死一群不明就里的无知女人。
“怎么会呢,像你这么……和、蔼、可、亲--会到处请人喝果汁的好男人,世上绝无仅有了。”
“……你又何必说得这么咬牙切齿,我又不是记仇的人。”白皓人狐疑地瞅着他。
不不不,这误会可大,白皓人当然不是会记仇的人,他只是一旦心情不好,就会想
调果汁而已。冲着抵死不当白老鼠这一点,就算要他指着一头大野狼说成是小绵羊,也绝对不成问题。
“是,是、是,你说的都是。不过你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你与红菱才相处几天而已,为什么要走?”他赶紧把话题拉回来。
“嗯,关于这个问题……说来话长。我想,调一杯果汁坐下来慢慢谈--”
“不用--呃,我意思是,你可是一个只要使个眼神,要什么都有的大人物,我怎么好意思老是劳你亲自动手为我特调果汁,这样会折我寿啊。”这句话他说得真诚,几乎要掉泪。想想喝了那杯,绝对会折寿,怎能不含泪。“再说,长话可以短说,不说也不要紧,我其实只是随便问问,这毕竟是你的事,你的自由,我也无权千涉。”了不起,他今天舌头真溜。老天保佑,他逃过一劫。
白皓人望着他,又多看了他两眼,“……好吧,既然如此,我就不说了。”
当然、当然。钱水意赶紧陪笑。……完了,一会儿出去,仙子问话,他要怎么回答才好?
希望仙子从尹红菱那里已经要到了她心满意足的答案。
深夜里,滴滴答答下起了雨。
他走下楼,在客厅停了一会儿,才缓缓转入餐厅里,望着餐桌上的水果,视线飘远了……
如果他说,是因为他母亲一通电话,他决定要离开这里,钱水意一定不肯相信。所以,索性不说。
昨天深夜那通电话……
“道人的死,黑、白两家的长辈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多少都对红菱产生排斥。”打从黑道人死后,白皓人的四周暗处都有人保护,相对的,白皓人在什么地方,黑棱镜也完全晓得。
“这种心态,我无法理解,也不能接受。”
“我懂。长辈们也都知道这根本不是红菱的错。可惜有句话说,红颜祸水。在他们心里已经认定红菱不是一个有福分的女孩。古老的传统思想,不管对或错,都不是你我两句话能推翻的。”
“……妈,您这么说,更让我觉得我们家真的对不起红菱。”他的心只有对她更心疼,更想守护她。
“皓人,你心里想什么,做母亲的我很明白。但是,整件事情起因是我,却必须让红菱承受这一切,我觉得自己已经很对不起红菱了,我请你体谅我的心情。”黑棱镜没有把话说白,却不停在叹息。
“……我没有想什么。但是,如果她需要我……们家的帮助,我永远……都会为了道人,在她身边。”他低沉而冷淡地不肯承认内心的感情。
即使如此,黑棱镜还是嘱咐他,“皓人,你……不要去招惹红菱了。就让她跟我们黑、白两家撇清关系吧。”
……撇不清了,除非她拔下手上的戒指,不然她永远当自己是黑道人的人。除非,他能割舍自己的誓言,否则……他永远都会在她身边。
“妈,您好好的玩,毋需担心。”
“皓人,别让我把话说重了,倘若你继续住在那里,就怨不得我了。”好言相劝以后,黑棱镜转了语气。
“妈,我希望我们母子能够继续维持良好沟通、和平互动,我必须请您尊重我的自由。”
“可恶!白皓人,我好好跟你说你不听的!别想跟你老爸用同一套来制我!我告诉你,我就是蛮不讲理你又能拿我怎样?我给你三天时间,限期内给我离开那里,不然我会打电话给红菱,告诉她这八年来是谁在暗地里守护她的!我会让你看见尹红菱的骨气,到时候你连见她一面都办不到,更别想能够继续默默守护她!”
他紧紧握住了手机,即使已经握白了指关节,他依然用着温沉不怒的口气,“……妈,生气……是很容易老的。您过两年还得出席风宋的小学入学典礼,万一……被其它家长叫错了辈分,您可能还不要紧,但我担心风宋难堪。”他把手机拉远。
“--白皓人!”一声尖锐的怒吼足以刺破耳膜。
“妈,我这里是晚上,所以说,晚安。”他对着手机收音的地方说完,便关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