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淋雨来?
“知画,起来!”他拉起她,却模到她冰冷的肌肤,同时发现她脸色苍白!他低咒了一声,赶紧把她的外套给月兑掉,抱起她冲进浴室里。
当热水冲刷而下,她一震,缓缓张开眼来,模糊的四散的焦距逐渐凝聚在一张焦虑不安的紧绷的脸庞上,俊挺的五官,熟悉的独特气息,还有这生气的样子……她随即笑了,“厉风,你怎么了……”
看见她醒来,他内心着实松了一大口气,但是在焦急过后,却气得怒斥,“妳在干什么?为什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似乎就连他的吼声,听起来才发现特别怀念。止不住的笑容在嘴边扩散,想多看他好几眼,毕竟能在梦里面听到声音的机会不多啊,老是只能见到他的影像而已,这么清晰的声音还真难得……但是眼皮好重,好重,撑不开……不行,她得撑着……
“咦……你为什么要月兑我衣服?”就连温暖的热水也有实感,他抱着她的身子,那双手的力度也感受得到,这……等等,好象不是梦?
“妳这个笨蛋!笔意淋得一身湿,妳打算折磨我是不?”他气急败坏的声音里含着恼意和心疼,一面月兑掉她一身湿衣眼,用热水弄热她冰冷的身子。
她困惑地扯眉凝视他,-面努力厘清现实和梦境的界线。她搭阿伯的车来到他的住处,接着倒在熟悉的大床上,梦见了他……她抬眼四望,原来这一片白茫茫的是水气,不是梦里云烟,穿过水气隐约可见熟悉的镜台,上面还有她的乳液。焦距拉回来,落在一张绷着的脸上,她缓缓伸手去抚模他……有弹性、温热的触感。
“真的耶……”
“难不成妳还以为在作梦?妳这个笨蛋!我如果没回来,妳已经冷死在梦里了!”他气得想直接把她给掐死,免得老为她的迷织提心吊瞻!
“好痛哦。”手被他狠狠拍打了一下,都红了。
“我等一会儿再跟妳算帐!”探过她的额头,应该没有发烧的现象,他便怒目切齿的放话,关掉水柱,抽了一条浴巾把她的身子擦干,拿了一件厚重的浴袍把她给裹住,他抱起她回到房里,拿来吹风机仔细的吹干她每一根发丝,在她茫茫然地还疑惑着现实和梦境的时候,他无微不至地照顾她。
折腾了好一会儿,她不醒也清醒了。坐在房里的沙发,呆呆望着他洗了一个澡以后,回到房里来就抽掉被她弄湿的床单,换上新的……她的目光落在他丢在地上那一堆凌乱,包括她的外套,还有被子、枕头。暖热的目光又回到他身上。
“……对不起。”一颗烫热的心,混杂着不变的坚决和更深更沉重的愧疚。她想,她死后一定见不到知华,因为善良的知华升天了,他在快乐的天堂里,而自私的她只能够下地狱了。
他整理好床铺,走了过来,坐在她的身边。
“妳这句,是为了拒绝我,还是为了妳看上其它男人?”说他的气已经消了,那是骗人的,他还难以释怀,妒火中烧。这份疯狂思念她的心情,夹杂着被她拒绝的痛苦,在对她的真情起疑的情况下,硬是给压抑。……但是,也难以否认,她如果再不回来,他也会去找她了。
他的身上有和她一样的香味。她微扬着嘴角,心里溢着满满的温暖,但也哽咽着深深的苦痛。
她转头,一双星眸将他凝望,她告诉自己,这一次要冷静地、仔细地把他和她的心,一次看个清楚,绝对不能再逃避。他……雷厉风,自信高傲的神态出现犹疑和不确定感,那双该是坚定冷傲的眼神里却布满深郁和痛苦,为了她,这个高贵严峻傲慢的雷大总裁一再的让步,也为了她,脾气暴怒、阴晴不定,他……深爱着她,是不争的事实;而她,骨子里的孤傲和自卑感从来就未曾褪去,只是被她埋在心底深处而已,无形之中,她似乎又犯了过去的错误,不肯坦然?诚实去面对他,宁愿让他坠入痛苦深渊,也要顾全那一下点看穿了其实根本微不足道的自尊心。
是啊,不把事实告诉他,是很失礼,很对不起他的事。起码得要让他明白她真的是深爱着他的,这一点,一定要让他知道。“厉风,你要听我说一个故事。”
“这种时候说故事?”他不知道自己听不听得下去。深邃的眼神带着灼热的火光压抑着触碰她的,过于爱她、渴望她的事实反而因为不确定她的感情而反弹,他的尊严不允许他去碰这个爱情不对等的女人。
“你放心,我会把故事说得很精采,让你……听了睡不着。”她把光果的脚藏进厚厚的浴袍里。
雷厉风忽然起身,从床上扯起那条柔软保暖的被子丢到她身上,才又重新坐下来。
温暖盖在身上,方知画低着头,眼里更暖更热。她拉紧被子,把自己包得密实,开始说起故事来。“有一个叫小九的小女孩,她没有姓氏,也没有年纪,外表看起来大约六,七岁吧,有一天照顾她的母亲突然不见了,在那间没水没电的破屋子里,她挨饿了三天,再也受不了了,她走出去找食物,遇到一个好心拾荒老婆婆,教她捡破烂维生,又过了好一段时间,她遇到一个男孩,这个男生很有耐心的接近她,帮忙她,和她说话,好不容易才获得她的信任,他们……开始成为朋友……”
她忽然沉默。雷厉风疑惑地转头凝视她,他不明白她突然说起故事的原因,凝视着她时他才发现,她的神情彷佛坠入一个深远的世界里,一个他永远也触模不着的地方,彷佛倒转的时光……他全身一僵,莫名而又狐疑地猜测着这个故事和她有多大的关系,才令她出现这样的神情?还未开口问超,就听见她以温柔、听似平淡却揪着人心的声音继续说下去。
“这个男生来自一个温暖幸福的家庭,但是他一点也不嫌弃小九脏兮兮、无父无母,他给小九定了一个年纪,一个生日,给小九他自己的书,教小九开始写字、念书,他说,他一定比小九大三岁,要小九叫他哥哥,小九很不屑,只肯叫他名字……他依然很开心的接受了,他总是笑着,随时都笑嘻嘻的。后来,相处了一段时间,他开始说起他的梦想,他说,他将来要和小九结婚,和小九一起经营他们家的百年水饺店,他总是说,他们家里的水饺最好吃……”她感觉到雷厉风的抽气声,转头凝望着他。
“知画,妳说的……”是真实故事?是她父母的故事,还是她?如果是她,为什么女孩却变成了男孩?他瞇起的疑惑的眼神盯着她。
她温柔沉静的眼神里似乎明白他迫不及待想解开疑惑的心情,但是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继续说故事。
“一个十一岁的男孩,他是个孝顺的孩子,总是带着知足的笑容,他的梦想也很平凡,他说长大了以后,要继承家里的百年老店,他要三代同室,他还笑着说,他将来一定会给小九一个幸福的家庭。……可是,任性的小九老是和他唱反调,明明不曾吃过水饺,却死要面子的说不喜欢水饺,其实很喜欢他,也知道结婚就是可以在一起的意思,她却故意孤傲的说她还要考虑,她总是对聿福满满的他冷淡、生气,他却还是一张笑脸,欢欢喜喜。……报应,很快就来了。……这个男孩,在一个下雨天里,为了救小九掉进骯脏的排水沟里,后来生病住院了,明明病得快死了,他还是笑着安慰小九,还把自己的父母给了小九,他来不及长大,但依然实现承诺,给了小九一个幸福的家庭。小九……无以为报,只有用自己来延续他的生命,所以小九改了一个和他叫起来一样的名字,方知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