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他……她一震,咬着唇,强迫自己做出笑容,好不容易,才令自己笑得自然一些。
司天弈已经洗澡换好衣服,到房里看见她坐在梳妆台前。
“天弈,你还生我气吗?”她转过身,一脸笑容,沉静的眼里尽是可人的温柔。
可是对上的却是一双冰冷的眼神,“……我说过,在这个房子里你可以做任何你喜欢的事情,但是,永远别忘了你真正的职责。”
在这个房子里,她的职责——就是他的情人。
他不要一个黄脸婆、清洁工,或者是洗衣妇,这些事情他可以请任何人来做,他要她在他的面前,只能做他的女人。在这个房子里,其实他对她的要求,就只有维持美好的外表,维持美丽的笑容,其他的工作都是她自己想做的,而他只是顺着她而已。
他从来就不要一个会做家事的女人,他要的只是一个会在他面前微笑的美丽的女人,他早就说过了。
展爱凰微笑着点点头,用俏皮的语气说道:“好,我会努力刻在心里,不然写在手上背起来,好吗?”
好一会儿,冰冷的眼神才缓缓凝聚了焦距,凝视着她美丽迷人的笑容……司天弈走过去拉起她,嗅着她身上的香味,紧紧抱住了她。
“好啊,我帮你写,写在手里,让你真正的背起来。”他低沉的嗓音终于不再紧绷,让沉冷的气氛告一段落。
“咦?不要吧?我开玩笑而已。”她的手反剪在身后,被他紧紧的抓在手里,她感觉有一个冰凉的东西画着她的手心。
“我可是认真的。”他吻着她干净的脸儿,沿着脸部的曲线印下无数个深深浅浅的吻,他温热的唇舌舌忝过她的耳、她白皙的细颈,他一手掌住她两只手,用另一手褪下她的睡衣。她依靠在他身上,他温热的唇舌滑过她的颈、她的肩,他的手像一把烫热的扇子来回熨烫她的背、她腰际,引起她阵阵战栗,一阵轻喘……
她雪白的背部细致的肌肤,纤细的腰的曲线,总是敏感的在他的手里颤抖,也总是轻易的勾起他无限的……
“爱凰……”
“……嗯?”
“你很美。我一直都好喜欢你。”他甜蜜的话语像花蕊的蜜一样吸引着所有的蝴蝶,他火热的抚触像一把热烈狂烧的火,轻易令飞蛾不惜命的依恋。
有时候她总是会想,他这句话对多少人说过了呢?她又是第几个人呢?每当这时候,她总是命令自己回头想,他现在是对着她说的,这样就够了……就够了……
他不会对任何女人许下爱的承诺,他很喜欢她,这样就够了……
她轻轻一吻他的唇,做为回应他的赞美。
他一把抱起她,把她放到床上,属于他们两人的那张大床……
有他的夜,总是多彩多姿,炫丽得令人屏息。
※※※
……昨晚忘了拉上窗帘。
展爱凰紧紧闭着拉不上来的眼皮,挪了一子,往身边人儿的怀里钻去。
但是,意识渐浅,很难再睡去,她逐渐发觉她一只手被司天弈紧紧握着,她的手心里好像包握着什么东西,有坚硬的感觉……昨晚睡时,不记得有握着什么啊?
她张开眼睛,目光接触到他赤果的胸膛,脸上灼热,她移下目光,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平稳起伏的心跳声,她缓缓的轻轻拉开他的手。
她一动,他握得更紧,让她动弹不得。
真奇怪,他在她手里放了什么?尽避好奇,却不忍心打扰他的睡眠,瞧他睡得这么沉,想他这几日出差可能很累吧……
她缓缓闭上眼睛,继续依偎在他的怀里,感觉他的另一只手那么自然地将她整个人拥紧,她扬着嘴角,享受着有他的幸福甜蜜。
睡不着了,思绪就不停运转,想起他昨日的反应,她似乎更深一层了解到他的过去对他的影响深远……
人一旦相处久了,或多或少都会提到一些过去。她也是后来才慢慢在一次独处的机会里,听他提起他的母亲。
那一次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会说给她听,也许是酒精作祟吧。他后来再也不曾提起,似乎也很少有人知道。
她总是无法忘记他当时的神情和那些话……
当晚“天冰天饭”已经休息了,都快十二点了,她是忘了拿东西,后来又折回去,在外面遇到他。
他手里正提着一瓶酒,问她要不要一起喝,她瞧他神色和平常不太一样,看起来心事重重,她打开了店门邀他进去。
在昏暗的光线里,她点起一盏小灯,他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便默默地喝着酒,一句话都没有。她坐在对面,一直凝视着他,但他的目光仿佛看着很深远的地方,她找不到焦距。
平常总是看到他爽朗嬉闹的一面,一下子面对沉默不语的他,令她心情紧绷又疑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也就静静坐着,陪他喝酒。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他忽然开口说:“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
她一愣,恍然明白他喝闷酒的原因。他的眼里依然没有她,他仿佛只是想找一个人陪他似的,一个人说着他母亲的死,而她始终没有插话,默默听着他的心事。
他说,他的母亲选择自杀结束生命。在他母亲活着的日子里,为他父亲做尽了一切,只为了他父亲一句话——他喜欢一个懂得打理家务的老婆。
他的母亲从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褪下光环,和她的家庭与上流社会断绝一切关系,选择做一个平凡上班族的妻子。她每天埋首在一堆家务里,为她心爱的男人,她为她的丈夫做了洗衣妇、清洁工、煮饭婆,甚至保姆、黄脸婆,几年下来,她也有了抱怨,她抱怨她的丈夫每天早出晚归,她抱怨每天有做不完的家事,她抱怨小孩占据她过多的时间,她抱怨每天计算家计的生活,虽然她依然很爱她的丈夫,虽然她依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但是日子久了,她似乎忘了在一连串的抱怨之余,也该让她的丈夫知道这一点。
她总是以为她的丈夫会知道,该知道,因为她很伟大,她为她的丈夫放弃荣华富贵,抛弃显赫的家庭和名利,她为她的丈夫辛辛苦苦的持家带孩子,她的丈夫该知道,她一定是爱他的。
她把一切的抱怨说出口,她理所当然的疏于打扮自己,她每天邋遢地为她的丈夫在家做女佣,她每天把她的抱怨说给自己的儿子听还不够,等她丈夫回来还不忘叨念一遍。
她什么都做了,她,却忘了——做一个女人。
所以,她的丈夫到外头去找女人了。他说,家里只剩下每天唠叨个不停的黄脸婆,而他要的只是一个女人。
丈夫外遇,她受不了这种打击,马上要求离婚,然后带着孩子回到娘家。
那年司天弈九岁。
他的母亲后来就不曾再有笑容,事实上,他也很少看到她的笑容,听到最多的是她的抱怨,她回到娘家后,每天听到的是她的母亲,也是他外婆的抱怨,他母亲从此不再说话了。
直到两年后,他十一岁那年。
“天弈……”他的母亲突然出声唤了他,“我从来就不后悔选择了你父亲,但是,到底是我抛弃一切跟了他,他却带给我这一生的不幸?还是我逼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才到外头去寻求慰藉呢?我和他会走到今天这地步,到底是谁的错呢?我真的不知道了。”
他母亲的目光好远、好远,仿佛看清了世俗的一切,而这一切又是如此茫然,他母亲的眼神就是这么矛盾难解。好久、好久,母亲的眼光缓缓拉了回来,第一次有了温柔的光芒,她看着他,温柔地微笑着,用清淡却令人难忘的语气说:“天弈,你一直都是一个好孩子,以后要好好照顾你自己,做人……就开开心心的活着吧,开心……的笑,开心的活,不要愁眉苦脸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