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管人家夫妇的事是会走衰运的。
梅竹睿倒退了两大步,苦笑着摆了摆手,“我跟你不一样,吃饭时间我是不谈公事的,所以说还是卤肉饭适合我。大嫂,改天见。”
章采儿困惑地望着他急匆匆像逃难似的背影,“他不是牙科医师吗?也在这饭店里工作?”
“这里的经营权是属于他的。”他又是一张冷面孔,看了一眼她望出了神的眼神,勾在她腰际的手收紧了,很快的将她带进去。
※※※
她不由自主想起那双眼神,无法不去想,可是想了,又像一双手掐着她的喉咙似的令她难以喘息。
中午一起用餐的时候,他并没有提起晚上有应酬,到了傍晚,平常会由他亲自打回来的电话也由他助理代打,曹又鸿说是一位大官临时打了电话来,是一个推不掉的人。
……他的口气有一点怪异,令她怀疑这只是个借口,梅寒玉也许只是不想回到这个家来而已,他也许只是不想见到她的脸。
她望着窗外下起雨,倾斜的雨柱敲打在玻璃上,挂在墙上的古董钟敲响了午夜十二点……
以前她不曾在外面工作或者打工,因为家里的两个男人都反对,父亲只想将她养成一朵纯洁的白莲,好卖一个好价钱,哥哥是担心她的安全。她从十三岁就受制于她的父亲,早已经没了自由,虽然慢慢长大了,她有了独立的能力,但她可以违背约定吗?
她也曾经挣扎过,曾经想要逃月兑一生定下的命运,但是那样一来,外公和外婆会知道真相,如果他们知道她十三那一年,因为外婆的病重,需要动大手术,所以是她跑到章家,要求章见钦的协助,不是章见钦来寻回他的女儿,她很担心心脏不好的外婆承受不了难堪的打击,那她这么多年来所忍受的都是枉费。
另外……做人可以无信吗?不管章见钦提出多无理的条件,到底是她亲口答应,她能因为自己当时年纪小,而做为违背誓约的借口吗?……不,她想过,就算没有外公和外婆这条制约,她也做不到。
心里也许会挣扎,但既然是她自己决定的人生,她就不能逃避。
嫁给了梅寒玉,也是她自己作的决定,就算她早已无选择的权利,但起码她亲口允诺了婚事,所以她也告诉自己,她不能逃避。
她并不是走一步算一步,她也知道自己的人生该要自己努力,她也希望她和梅寒玉的婚姻能够长长久久……她真的是这么希望的,她承认,她很喜欢他,她想跟他一起经营一个幸福甜蜜的家……
章采儿抬头望一眼,不知不觉,她在客厅又坐了一个多钟头,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你还没睡?”雨声掩盖他特意放轻动作的开门声,从玄关走进客厅,看见灯亮着,她抱着膝盖蜷缩在沙发里,像是又在发呆。
她望了他一眼,浅浅地一笑,“你回来了。我大概是咖啡喝太多,—直睡不着。”
他深邃的眼光在她微笑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在她的身旁坐下来,将她的身子移向自己,让她舒服地依偎在他怀里。
“如果知道你还没睡,就帮你带消夜回来。要出去吗?”
不知道是不是靠得太近了,她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和香水味……他过去应酬回来,身上也是这个味道吗?她发现她从来没有留意过……
“怎么,冷吗?”他望着她忽然打了冷颤,索性将她抱到大腿上,整个圈锁着。
她摇摇头,望着他深幽的眼光,她看不见他在想什么,除了他憎恨的眼神,让她了解他的思绪到了哪里,任何时候,她都猜不透,也模不着他的内心。
“……我不冷。很晚了,我也不饿……你先去洗个澡吧,弄到这么晚,一定很累了,如果你饿的话,我帮你做消夜好不好?”在他紧紧的拥抱她之前,她真的没有感觉到冷,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她才发觉她的身子居然是冰冷的……是不是还有什么,是她没有察觉的?
“我不饿。你的手真冷,在这儿坐多久了,又发呆?”他把她冰冷的手贴住他自己温热的脸庞,有颇不悦的神色。
她一怔,内心渐渐暖热起来,苍白的脸儿有了颜色,微笑里有羞赧、有温暖,“我一想起事情,就忘记时间了。”
“……想什么事?”他若有所思地避开了她水柔的目光。
他问起,又令她一怔,本来没有的念头这时候缓缓的凝聚而起,她有了一个新的希望……
“寒玉,我有事情想跟你商量……不过你先洗个澡吧。”他从外面沾回来的香水味实在令她觉得刺鼻。
他狐疑地瞅着她,一把将她抱起来。
“寒玉?”
走进房间,他把她放进床里,用棉被将她密实地里起来,“不许下床,等我。”
虽然他的意思也许只是担心她受寒,她还是脸红了。
饼了一会儿,他洗澡出来,看见她一双黑幽幽的眼睛直望着他,毫无困色,他眉间隐隐地蹙起。
他穿着一套她准备好的深蓝色睡衣,躺进床里。
他身上重新有了一股淡淡的沐浴乳香味,这令她满足的微笑,主动地贴近他。
他转过头,疑惑地瞅着她,她温柔而迷人的笑容诱惑着他,他直觉地想到她可能“有所求”,关于她刚才说有要商量的事情——在一条被子下,他抱住她娇柔的身子,吮吻她柔软的唇,一下子就在两人之间酝酿一股火热的……
章采儿差点陷入他绵密的情绸里,忘了重要事情。
“寒玉……等一下……”她好不容易从他的热吻里月兑身,一张脸儿滚烫,“我真的有事情。”
“……好,我听你说。”
她是不是听到他在叹气?章采儿疑惑地瞅着他,直到他稍微放开她,让她能够好好的说话。
“……我可不可以有一份工作?”这样,她可以不用整天在家里发呆,可以不用完全的倚赖他。
凝睇着她充满期待的眼神,他的眼光转为深沉,“什么工作?”
“我有英文教师的资格,我想去补习班应征。”她仔细地瞅着他,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有时候真的挺教人胆战心惊。
“……是因为你不想待在家里吗?”
他的语调仿佛一下子失去温度,骤降成冰冷的语调仿佛一支冰柱刺进她的心!
她本来就隐约的感觉到他在将她和人群隔离,现在这个感觉更清晰、更具体,他一点都不希望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和别人接触……
可是这一点都不公平不是吗?她只活在他的世界里,她却只在他的世界占了一个小小的位置……还是一个替补的位置,不知道这个位置什么时候会被撤掉?
“……算了。”心情一下子整个低落,无法有冷静的情绪和他沟通,她却不想和他起口角。
她的眼神顿失光彩,他的神色则更为深冷,他完全清楚她心底所思所想,他也知道他掌握了她的喜喜怒怒……
但这令他更为不悦。
曾经,他也自信满满以为握有一个他所深爱的女人的心;曾经,他让他深爱的女人像一只美丽的蝴蝶自由的飞翔天空……
她,是不可信任的善变的动物。
他当然知道她……不是她,他清楚明白却……不受控制!内心的理智和情感的交战近日来有趋向严重的倾向,尤其看着她……
从结束一段感情以后,他已经不再感情用事……他也许不得不承认,娶了她,是他太冲动。
第六章
那个夏天,一个傍晚,他以为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