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栽种植物是秋怡的兴趣,能够做自己喜欢的工作,的确是一件愉快的事,如果秋怡做得开心,那么似乎也不应该过於干涉她,是吗?”他望著古艳阳,完全表现他尊重女性、体贴女性的一面。
迸秋怡讶异地望著他,手上的筷子险些掉落,这个人在姊姊的面前真的是把绅士的一面伪装得很彻底,她虽然很感激他,却也同时整个头皮发凉,眼底的忧郁更深了……
家里,住了个危险人物。
迸艳阳尽避一脸为难,尹濂亭的话她还是听了进去,“你说得也没有错……好吧,秋怡,我不反对你的工作了。”
迸秋怡松了口气,嘴角扬起,温柔的眼神却在接触到对面镜片下那双故意给她看的促狭目光后,赶紧低垂,好像是应该要谢谢他的支持,可是她怎么也无法说得出口,她很难对一个显然是故意施给她恩惠的人道谢。
“那些租屋广告,你还要贴吗?”尹濂亭笑著把不具威胁的目光转向古艳阳,想起刚才在她们的客厅茶几上看到那叠粉红色的广告单,上面还是那些带给人不少想像空间的文字。
“当然罗,二楼还有空房子,能够让三个人来分租呢。”古艳阳是能赚的尽量赚,平白放著空房子不去拉生意,那未免太不尽心力了,对想投入她的荷包里的金钱太过意不去。
尹濂亭笑著点点头,没有置喙。他还以为他租下了一整层楼,她不会再去贴了呢,这女孩对於金钱真是相当的积极呢。他那两个整日只晓得吃喝玩乐的弟弟对赚钱要是有她十分之一的积极,他这个无神论者就会懂得怎么去感谢上帝了。
“姊,那些广告单……不能换一下吗?”她一直就不太认同姊姊写那些广告词,经常接到一些不正经的电话真的很难堪。
“不行、不行,咱们这种地方,不想一些引人注意的方法,你是要等苍蝇、蚊子来租啊。”古艳阳挂著得意的笑容扒碗里的饭,她才不在乎那些扰人的电话呢,只要能够将房子租出去,顺利赚到钱,反正电话费又不用她缴,那些无聊的人要怎么打是他家的事。
迸秋怡是无法说服古艳阳的,因为她的方法的确管用,而自己又想不出更好的方法来,所以也只好任由姊姊去贴那些引人遐思的租屋广告。
希望赶快有人来租下她们的房子,她才能去把那些已经贴出去的广告纸全部回收。
第三章
她真是想尽办法在赚他的钱呢。
从他住进来以后,开始房租费、水电费、伙食费,紧接著,室内清洁费、洗衣费、洗车费,古艳阳一条一条算得清清楚楚,他怀疑日后找她说几句话,是不是要付她谈话费了?
自从她被超级市场的老板解雇,就开始把他当成一条会生黄金鳞片的大鱼一片一片在剥,就连一份由她买来的报纸也要卖给他一百块,让他这个在秘书眼中,把商场对手生吞活剥,连骨头都不吐的冷血老板都要傻眼了。
他所主持的尹帝国集团经常并购经营不善、财政困难的中小企业,大部分都是抓出对方的弱点让对方不得不以贱价出让,有时候会把一个公司能用的部分拿来用,不能用的就丢弃,比如领高薪的资深员工,要不自动减薪留下、要不拿资遣费走路,甚至可能把一个公司搞到四分五裂,让原来的经营者气得吐血,他对没有效率、没有用的人、事、物下手从来不手软,不过——
他所作下的决定全部都交由两个弟弟去执行,表面上,他这个尹帝国集团总裁是恭谦善良、可惜拿弟弟没辙的“好人”,就像古艳阳所看到的他。对於嗜钱,他没有她的明目张胆。
倒不是他敢作不敢当,只是让公司饱赚取利益的事,这些“功劳”多少得分给他那两个整日只晓得吃喝玩乐的弟弟,目的是用来塞那些眼红的股东的嘴巴,不让他们有机会在董事会上把不做事的弟弟拉下台,让他那两个弟弟回家去吃闲饭。
“解雇?我这么精明能干、手脚俐落的人怎么可能会被解雇?你要搞清楚,是我不屑做、主动辞职不干的!”他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她正为了这事情气到快抓狂,他偏偏挑这节骨眼问她为啥被解雇!
瞧她生气归生气,奋力洗刷车子的双手倒是没停下来过,尹濂亭躺在树下的摇椅里,优闲的目光扫过她身上每一寸肌肤,她穿著鹅黄的T恤,休闲短裤,打著赤脚,身上有许多地方湿了,包括那双修长的美腿,还有黑亮的短发,她这副模样看起来还真的挺性感……他不知不觉喉咙有些乾渴,端起一旁茶几上冰凉的新鲜柳橙汁解渴——一杯要一百六十块,“古艳阳果汁亭”主动推销的。
“不是做得好好的吗,为什么要辞职?”他斯文的口气温温凉凉,他自己也晓得只要不是真正认识他的人都会觉得听起来很舒服,这时候用来对付古艳阳这团野火恰恰好。
丙然她明显降低了火气,一边弯腰洗刷车子,一边告诉他,“那个不得好死的老板是一只老色鬼,他居然偷看我换衣服!真是气死我了,当场我就给他一顿拳打脚踢,要不是被同事拉住,我还真想狠狠踹死他呢。”
他微眯起眼,瞅著她趴在车头前来回洗刷时,迷人的双峰在衣服下摇晃的美景,想起那只得以偷窥衣内春光的老色鬼,眉头不自觉紧皱。
“这种工作不做也好。”
“是嘛。……我本来也是这么想,不过打工本来就不容易,现在工作泡汤了,下学期的学费没著落,真是不后悔都不行。”她一心努力在把他的车子洗得发亮,不留心把心底话都说溜嘴了,蓦地一怔。……算了,说都说了,也没什么好丢脸的,不想它,继续洗车子。
尹濂亭若有所思地瞅著他,略带试探的语气,“需要我帮忙吗?”
“我是不反对啦,不过你还是得付洗车费哦,你看看我都快洗好了,你能帮忙的顶多是冲冲水而已。”她可是卖力洗刷好一阵子了,他这会儿才开口要帮忙,说什么都没得议价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关於你的学费。”
“我的学费?”古艳阳转过脸来,只疑惑地瞥了他一眼。
“我可以帮你出。”
迸艳阳讶异地停下工作,整个人感觉备受羞辱,极度的愤怒在眼中迅速凝聚,抓在手中的海棉被她拚命挤压出白白的泡沫,但最后她还是忍不下这口气,狠狠朝他的脸扔去——
“别以为你有钱就可以污辱别人的人格!我真是瞎眼了,你根本一点都配不上我妹妹!”她大骂,气得转身就跑进屋里,而车子只洗了一半。
他真是险些被那块海棉给扔中,就差那么一点……望著草皮上那块海棉,他抬起目光,她就连背影都彷佛燃烧著恼怒的火焰,好像他是真的伤到她了……
两道浓眉紧紧纠结。既然不是要他出钱,就别在他面前抱怨啊,她这个人平常钱、钱、钱,就连被偷窥了身体,还在后悔丢掉工作,他能怎么想?尹濂亭紧握拳,脸色紧绷。
他正要起身,忽然看见她又从里面冲出来,用力瞪了他一眼,跑到他身旁捡回海棉。
“等我把车子洗好,你还是得付我洗车费。”那双炯亮的眼睛高傲的别了过去,回头继续去洗车子。哼,生气归生气,却不能拿钱出气。
尹濂亭坐在那儿,望著她怒著一张艳丽的脸,勤奋在洗车的模样,所有的不悦全都不见,只剩下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