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今天,当他掀起沉重的眼皮,带着宿醉从冰冷的大理石木雕长椅上爬起来,他发现到屋里有了改变……变得一尘不染,连他昨晚扔在地上的酒瓶都不见了。
李斯不悦地捞起眉头,一定是程俊来过,他都已经说过别管他了!
“多事!”李斯站起来,踩了几个阶梯走上阁楼的卧室打算梳洗更衣,却在他准备转进浴室时发现他的床上有人,而且还把被子盖到头顶?
李斯的心脏猛地一跳!一份熟悉的记忆快速的涌现,在一瞬间包围了他,他根本来不及让他的理智发挥作用,李斯迫不及待地上前。
“绛儿、绛儿!”他是那么欣喜、那么雀跃到失去理性的掀开棉被,他根本忘了孟绛儿已经不在,或者他不肯去记起,他还在梦里抱着一份希望。
杜旭炎正睡得舒服之际,被李斯那一声叫唤狠狠给吓醒!他猛地弹跳起来,“绛儿在哪里?”他那很快清醒的目光还四处搜寻。
李斯怔住,失望和愤怒迅速笼罩了他,他更明显的狼狈,甩掉了被子!冲着杜地炎大吼:“你爬到我床上做什么!混帐!”
杜旭炎无事地望着李斯,着见他脸上迅速的涨红,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以后,杜旭炎掩不住窃笑起来,“原来如此啊……”
李斯咬牙切齿地怒瞪他,声音沙哑地低吼:“原来如此个鬼!你为什么在这里?”他看见杜旭炎穿着他的睡衣,那是绛儿为他买的,李斯立刻气愤地去拉扯,“谁准你穿这套睡衣,你马上给我月兑下来!”
“喂喂!你别拉啊,只不过借你一套睡衣,你干么那么小气啊!”杜旭炎错愕地扯回衣服。
“月兑下来!”
李斯一副恨不得啃了他的认真,教杜旭炎不敢有片刻怠慢,“是、是,我马上月兑。”他只当李斯是不正常了,不跟他计较。很快的月兑掉睡衣换回自己的衣服。
李斯拿着睡衣,怔怔地凝望了许久,这套睡衣他从来就没有穿过……
杜旭炎狐疑地瞅着他,忍不住用手在他面前挥了而下,这才招回李斯的心魂。
李斯恢复了冷静,又是一个面无表情,“你怎么进来的?”
“那不重要。”杜旭炎摆摆手,“等我洗把脸,我想跟你好好谈一谈。”他绕过李斯,走进浴室。
李斯望着手里的睡衣,不悦地皱眉,把它丢到洗衣篮里,从更衣室里拿了一套衣服到下面另一间浴室去梳洗。
等他出来,杜旭炎已经泡好咖啡在客厅等他。
李斯看了一下手表,“我没有什么时间了,你有事快说。”
杜旭炎很合作的点头,却慢条斯理地坐在军人的大理石檀木椅子里喝着咖啡,“我说,你是不是还打算每天晚上用酒精来麻痹自己?”
“这是我的事。”李斯深深地蹙眉,拿起了公事包。
看着他站起来,杜旭炎心里还在思索犹豫,“是我害你变成这样,我有责任。”
“你如果认为一顿揍还不够的话,我随时可以再打你一顿,其他的已经不关你的事。”李斯往门口走,“门是自动上锁的,谢谢你帮我打扫,回去前请把杯子洗干净。”
眼看着李斯拉开门,杜旭炎终于下定决心,他在李斯的背后缓缓地说:“绛儿她还活着。”
李斯握着门把的手一紧,整个肩膀的线条完全僵硬,就像慢动作一样缓缓地转过身来,杜旭炎看到了他的表情,李斯的脸庞有咬牙的痕迹,他眯起的愤怒的目光锁住了他。
“你想看见什么?我失控的情绪和表情?你是想让我现在就揍你一顿?”李斯切齿的语气摆明不受他的捉弄,更别提相信他的话。
杜旭炎冷静地放下杯子,“你可曾亲眼看到绛儿断气?你有抱过她的尸体看着她被火化?”
李斯整个人一震,心脏像一面鼓被用力敲了一下。他可曾亲眼看见绛儿断气?没有!他有抱过绛儿的尸体?没有!他有看着她被火化?没有!
完全没有!
提在手上的公事包砰地一声落到地上。
李斯的手缓缓地紧握成拳,目光紧紧锁住了杜旭炎,低哑的声音略带着不敢置信的喘息,“……你说的是真的……是真的吗?”
杜旭炎对着他很肯定的点头,“绛儿还活着。”
李斯整个人一下子卷入无法克制的狂喜当中,那双深郁的目光闪过激动的光芒,他马上回到客厅要求杜旭炎,“她人呢?立刻带我去见她!”
杜旭炎坐在那张冷硬的椅子里,用着无言的眼光望着他,看着李斯的喜悦,他的心情更为沉重。
李斯很快就发现杜旭炎不对劲的神色,他也从狂喜中缓缓地冷静下来,开始思索整个事情的经过,目光里慢慢出现疑惑,“既然绛儿还活着,什么郑夕绘要骗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咬牙,一想到又是欺骗,他不禁恼怒火,她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因为绛儿没有想到她能够活下来,因为她不想成为你的负担。”杜旭炎决定全部都告诉李斯,因为不管结果如何都比让他酒精中毒来得好。
李斯孤疑地眯眼,“你在胡说什么?”
杜旭炎望着他,顿了一吸语气,才沉重的开口,“绛儿的眼睛看不见了。”
李斯一下子整个人僵硬,目光很快掠过受到打击的伤痛!
杜旭炎叹了一口气,几乎不忍心看李斯现在的苍白神色,他转开脸,他还是必须让李斯明白整件事情原委,“不只如此,她的腿现在在做复健,要半年的时间才能恢复走路。我告诉过你她有预知能力,她看到自己的未来一片黑暗,以为自己来日无多,才硬是追你结婚,结果她醒过来了,发现自己没有死,却失明了,也失去了预知能力,她崩溃了,她自责客了你,连累你将有一个失明的妻子,绛儿她一度活不下来,夕绘只好帮忙她,帮她从不断的自责里逃月兑,所以她们让你以为绛儿死了,就像绛儿原来预知的结果那样,绛儿好不容易才能接受,才开始接受治疗。”
李斯重重地跌坐在椅子里!他什么都不知道,在绛儿最痛苦无助的时候,他还在恨她对他的摆布,他还对她充满责备……而她总是把他摆在第一位,总是先为他着想!
他的心为绛儿痛,疼惜她的善良与温柔,他的喉咙塞了满满的酸涩与痛楚,心疼绛儿爱上他这么一个不解风情的男人,那么毫无怨尤的不断为他付出,却不曾要求他的回报……绛儿!李斯痛苦的把脸理进掌间。
杜旭炎看他这样子也颇为同情,安慰他道:“算了吧,你并不知情,这也不是你的错,别太自责。”他了解李斯是个死脑筋的人,他现在一定把所有的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然后不断地责备自己的错误,换作他,绝对不会像他这么想不开。
李斯突然抬起头来,抓住杜旭炎的手,声音激动而嘶哑,“绛儿在哪里?立刻带我去找她!”
杜旭炎扯眉,不解地望着他,“你刚才没有在听我说话啊?绛儿要是肯见你,何必那么大费周章装死呢。再说,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件事情,我跟本不知道绛儿被夕绘藏在哪里。”
李斯很快放开了杜旭炎站起来。
“喂,你去哪里?”杜旭炎狐疑地跟着站起来。
“我去找郑夕绘。”既然只有她知道绛儿在哪里,那么他就去找她,叫她把绛儿还给他!
“等一等,你别把我给害死!”杜旭炎赶紧拉住他,要是让李斯去了,郑夕绘肯定要跟他拉一条线剪成两截了,恐怕还要喊一声“绝交!”那怎么行,“李斯,你先听我说,本来我跟夕绘是打算要来找你,可是绛儿似乎有所警觉,她对夕绘把话说在前头,如果我们让你知道她还活着,等于是逼她走入绝境,她死也不愿意让你看见她现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