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有事吗?”老尼姑手捻着一串佛珠,脸上神色肃穆。
“请教师父,刚才是否有一位怀抱琵琶的白衣姑娘进去里面了?"古缙拱手,举止之间贵气无限,光芒逼人,很少有人见到他敢怠慢的。
老尼姑见眼前这位俊美公子,只瞧他神色间流露着常人难有的自信和年轻的傲气,身上一袭作工精细的紫罗纱袍,碧玉环正缀巾边,紫丝绦横围袍上,衣着高贵,举手投足间仿佛生就一份与生俱来的霸气。老尼姑见多识广,一眼便瞧出此人定是权贵非凡人物。
“施主,老尼没有看见施主所说的人进来,静心院里只许女众出入,施主在此,恐有不便,还请施主尽快离去。"老尼姑躬身敛目,也不想多有得罪。
“师父,这位施主说的一定是路姑娘——"一旁的小尼姑才插嘴,就接到老尼姑制止的眼色,赶忙收了口,低低垂下头去。
迸缙原是失望,经小尼姑一语,顿时眉飞色舞,马上望住老尼姑,"山家人不打诳语,师父既然见到了人,为何要否认呢?"
老尼姑一个躬身,"施主,老尼正要出门,刚才确实没有见到施主所说的白衣姑娘往外进来。"
迸缙不信,目光移向小尼姑,只见个尼姑把头垂得低低的,不敢抬起来,分明是老尼姑有意规避。
“相信师父所言非虚,那么再请教师父,现在静心院里,是否有一位白衣姑娘?"他单刀直入,
瞧老尼姑如何再闪躲他的话。
老尼姑一个攒眉,只好说道:“是有一位。"
迸缙欣喜,立刻追问:“是否就是这位小师父口中的路姑娘?"
老尼姑似是不思证实,小尼姑经刚才老尼姑那一眼的警告,深知自己多嘴了,一会儿还不知道要听多少训示呢,这会儿自是连头也不敢再抬起来。
“师父,还望请路姑娘出来一见。"古缙手执青玉长笛,拱手一揖,虽然客气,眼神中却有志在必得的决心。
他这一说,老尼姑反而坚决地摇头,"施主不必费心了,路姑娘不会见你的。"
“是的,施主,路姑娘是大家闺秀,礼教严谨,她与施主非亲非故,不可能会见你的,施主还是请回吧。”小尼姑仿佛为了弥补方才的失言,赶紧接着说。
迸缙却不死心,"师父,在下李玮,非轻薄之人,无调戏之意。自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天经地义,除非是姑娘已许下人,否则在下对那姑娘一见倾心,还望师父有成人之美。"
缙王李玮,在外一向自称古缙,如今自曝身分,只为表现一份诚心,因为他确实动了真心了。
他以为一番话能说服老尼姑,不料老尼姑却不为所动,况且缙王李玮,名号响亮,只见老尼姑闻言,那神色更坚定,“出家人不问世事,此乃佛门清修之地,施主请回。"
老尼姑躬身欠礼,回头便要小尼姑关了门,仿佛改变了主意不外出了。
“师父!无给如何,我要见到路姑娘!"古缙高声大喊,决心等在门外,苦要见到那位绝艳美女。直到日落黄昏,直到夜幕低垂,直到寒风刺骨的深夜,静心院再无一人出来。
一向喜爱游山玩水,整日流连花丛间,古缙自信天下美女,几乎尽落他眼里,却从来不曾有一位像今日这位姑娘,在一瞬间完全收服他的心与眼,如此美人,当真千古难有。过去,他就是大意,才让小恩人水青再也不见,今日他知道,若是错过这一回,只怕佳人难再得。
夜深露重,却是银光迷人,古缙既无半丝倦意,索性坐在门外,当着一轮明月,吹起玉笛,欲借笛音,倾诉哀曲。只听笛声清亮仿有重气,笛声起处,月光生辉,星辰灿烂,曲曲情钟,声声扣人心弦。
夜将尽,晓光初露,不多久.天已翻白,大地重展新色,晨曦来临,那紧闭的两扇门扉,砸地一声开来,由里面走出了昨日那位小尼姑。
“小师父。可是路姑娘肯相见了?"古缙展眉笑颜,一个大阔步便上了前去,那一身自信,一点也不染一夜无眠的疲态。
小尼姑躬身作礼,"施主,路姑娘天未亮,已由后门离去了,施主请回吧。"
“她已走!?"古缙笑脸转为惊诧,情急伸手抓住小尼姑,"你没有骗我?"
“施主!"小尼姑慌张的抽回了手,连连后退,躬身道:“施主,小尼不敢说谎,路姑娘确实已经离开了。"
迸缙知道这小尼姑没有骗他,大叹一声,眉间紧锁愁绪,难道一夜音,还打动不了美人芳心?古缙向来自信满满,从来没有女人追不上手,难得果真动了凡心,却竟挫折连连,
“小师父,可是路姑娘不愿相见,才由后门离去?"
小尼姑眼望眼前俊美公子,着实和路姑娘是一对儿。念他等了一夜犹未离去,还有昨夜那曲曲柔音,确寞情真意切,她心生同情。
“不敢有瞒施主,昨日因家师嘱咐,施主在外面等候的事,路姑娘并不知情。路姑娘之所以由后门离去,也是听凭家师吩咐……"小尼姑心里忐忑,想想又补充,"家师是恐怕为路姑娘惹来麻烦,故才有此安排。施主,小尼多言,请千万别让家师知道。"
迸缙顿时展颜,心知小尼姑有意帮自己,当然不愿就此打了退堂鼓,"还望小师父告知,这位路姑娘家居何处,何以在此,又何以天未翻白便匆忙离去?"
小尼姑望了里头一眼,犹豫了一下,才将大门由外关起,和古缙离了大门几步,才老实说道:
“路姑娘实是宰相路大人唯一的掌上明珠,目前路大人已经辞官,就即将要回舒州养老,姑娘她与家师结识已久,家师说姑娘仙风道骨,极有慧根,原要度她入佛门,不过姑娘似乎还有顾忌,一直未允,姑娘经常会上这儿来,每一曰总要住上两、三日,可惜今日姑娘就要跟随路大人回舒州了,这一回是最后一次上这儿来,她因不忍与家师别离,才会一直到早上才离去。"
绝色美人居然是路安的千金!迸缙闻言,喜形于外,路大人在朝多年,向来谦恭自守,为官一向享有清苦,曾听说他是中年才得一女,却不知竟是如此一位倾国姿色,果真善在深闺人未识。听闻路安今日就要携女返乡,古缙谢过小尼姑的帮忙,便匆匆离去。
秋光照耀着长安,把繁华的街道幻化得格外奇特美丽,市街上熙来攘往,大眼的尽是玉宇琳琅,琼楼棋布,鳞次栉比。辽阔的长空,掠过一列燕阵,沥沥嘹嘹的叫鸣声划过路家府邸上空。
“小姐,小姐快听我说呀!"一名身穿粉红色袖农,腰系牙白丝条,一袭粉红罗裙的娇俏少女从离开厅堂后,就一路住后院跑,穿过长廊,绕过花园,回到楼阁来,人都还未进去,声音已经先到了。
她是芮儿,是路清莲的贴身丫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路清莲安静内敛,芮儿活泼好动,虽是主仆之分,却是情同姊妹。
路清莲在书房就听见了芮儿提高了音量的慌张声音,她倒是不慌忙,继续整理还未完成装箱的书画。
阶梯的木板被踩得咚隆、咚隆响,没一会儿,芮儿已经跑上来,气喘吁吁地,一张吹得弹破的粉脸漾了桃花红,还得在胸口顺一顺气,话才说得上来。
她还在那儿顺气,背对着门,正收拾着字画的路清莲倒是先说了,只听一缕清雅柔音舒服地传来,"芮儿,这里快收拾好了,你去唤人来把这些箱子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