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别拉著琋儿说个不停,她得去休息。”上官耀扶起妻子。
“耀,我又不是病人。”她对他的小心翼翼是感到窝心,但对他的紧迫钉人实在吃不消。
“不像吗?一会儿呕吐,一会儿头晕,脸色跟白纸一样,你教我怎么放心!”他不知道怀孕这样辛苦,否则说什么也不让她这么早就怀孕。
“医生都跟你说过这些是自然现象,不要紧嘛。”棠昱琋对他的穷紧张是既好气又好笑。
只要棠昱琋的脸色一白,上官耀的脸色绝对比她还白,她一头晕、一呕吐,他就会不知所措,到处吼著要找医生、要送她住院,闹得棠昱琋一脸的羞宭。“这样会不会影响到婚礼啊?要不要延后?”席佳贞也担心。
“不会的,医生说不要紧……”棠昱琋还纤细的腰枝被丈夫拥著,话说到一半,突然又一阵恶心感涌上来,她脸色苍白地捂住口。
上官耀见状,马上就恐慌地开骂,“还说不要紧!那个烂庸医!混帐!懊死!我要拆了他的破医院!”
席佳贞张大了嘴,惊愕地看著儿子手忙脚乱地抱起媳妇往里面跑……“这是……发生什么事啦?”※※※
最近的早晨开始有些冷意。
棠昱琋再三的保证绝对不下床,有事情会马上打电话给他,好不容易才让上官耀安心去上班。
她终于也舒了口气,对于上官耀的紧张,她实在有些受不了。
她走到主屋来,席佳贞和老朋友去晨跑还没回来;姚嫂也不在,为了她,她每天亲自去买鸡、买补品。
现在屋子里只有她和佣人,小雅和公公下个月初才回来。
“……啊,请稍等,少女乃女乃过来了。少女乃女乃,电话。”
“我的?”棠昱琋狐疑,易叔和莫姨不会打这支电话,花坊那里也不曾这么早找她,如果是上官耀打回来的,肯定又要叨念她“乱跑”
了。她拿起话筒,心想一定是上官耀,“喂。”
“琋儿?”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话筒传进她耳里。
笑容自她的嘴角迅速隐去,棠昱琋顿时全身僵硬。
“琋儿,是你吧?你还认得我的声音,对不对?”那粗糙的声音里有欣喜与兴奋。
棠昱琋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的眼眶渐渐红了、湿了,握著话筒的手开始颤抖,喉咙里顿时塞满酸热的痛楚。
几乎好久,她才说一句,“你在哪里?”
而没多久,随著滚落的泪,她答应对方的要求,“好……我去见你。”
币了电话以后,她再也无法压抑住饼去那一段充满伤痛的回忆,一幕幕她怎么也无法忘掉的痛苦记忆排山倒海而来……十一年前的那一天晚上,屋外面正下著倾盆大雨,遮去了周围的声音。
夜里,原该是一家人都早已熟睡的时候,棠昱琋在床上被唤醒。“起来。”
房间里点的依然是一盏小夜灯,在床沿照映出她熟悉的身影。
“女乃女乃,您还没睡?”一双丹凤眼儿惺忪地,她从被子里缓缓爬起来。
老夫人待她就像自己的孙女儿,两年来对她的疼爱太多太多,早已经将她一颗小小的心灵包围得暖烘烘的。她喜爱老夫人,太喜爱了,早已经将老夫人当成自己的亲女乃女乃敬爱。
所以这会儿,她正对老夫人展露毫无设防的笑靥,那么纯真坦白。
“你现在立刻给我离开!”回应著她甜美笑容的,是一张严厉的脸孔,一句比冰柱还冷还尖锐的语气。
“女乃女乃?”笑容依然挂著,只是多了一份不解。
“不要叫我女乃女乃!从令以后我不再是你的女乃女乃了!你立刻给我走!”上官老夫人气愤而冷厉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在雨声的遮掩下,不会吵醒对面房里的孙子。
棠昱琋怔住,她不知道为什么慈眉善目的老夫人突然变成疾言厉色了?是她在作梦吗?
是了,一定是的,她揉一揉眼睛,眼前这个“可怕”的女乃女乃就会消失的。对了,只要揉一揉眼睛,她就会醒来,就不会有事了。
她真是不应该,怎么可以把和蔼又疼爱她的老女乃女乃在梦里幻想成可怕的女乃女乃,她真是对不起女乃女乃呢。
两只手拚命的往眼睛揉,拚命的揉……可是,她张开眼睛时,可怕的女乃女乃依然存在,可怕的女乃女乃并没有随著清醒而消失……这似乎……不是梦。
不是她作了噩梦,是事实,是真正的老女乃女乃站在那儿,是真正的女乃女乃在对她怒言“立刻给我走”。不是梦,是真实。
“为什么?”十六岁的年轻脸儿,就像被一桶冰水给兜头泼下了般,脸色缓缓惨白。
“你还胆敢问我?你这个小骗子,你以为我还不知道这整个骗局吗?你真是无耻!
你害我丢尽了脸!我居然上了你们父女的当!你们这一对骗子真是不要脸!真是可恨到极点!”上官老夫人气得浑身颤抖,对整个被骗的经过是那么羞于散齿。
棠昱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绝对不会相信一张慈祥和蔼的脸孔居然可以扭曲得有如鬼物,她吓得动弹不得。
“女乃女乃,我……我不明白……您说什么?”她的声音抖颤得不成调。
“你还敢说不知道?你那一对养父母都来对我说了!我真想不到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竟会给你们这一对狡诈的骗子骗得团团转!你们居然胆敢利用我救孙心切的心理诈骗我,你们还有没有一点天良!”皱巴巴的老手紧握成拳,上官老夫人是那么咬牙切齿地说出受了欺骗。
棠昱琋慌乱而无措,吓得连舌头都打结,她拚命的摇头否认。
她没有,她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老夫人冤枉她?养父母说了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就要我说是不是?原来,你还有个亲生父亲,原来,你父亲就是那个算命的!
说你是我孙儿的‘命定’?哼!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父女俩设下的骗局、诡计!现在我都已经知道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你休想我会让你们如意!你立刻给我签了这张离婚协议书,然后滚出去!”不明的灯色遮掩了上官老夫人涨红的脸。想到自己迷信的下场,她更加的老羞成怒。
她的父亲是算命师?设下骗局?……不,她不知道,她不知道有这件事,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女乃女乃,是真的吗?您说的全是真的吗?是……是我父亲……真的是我父亲骗您……”
“你这是做什么?你还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吗?你是他亲女儿,你会不知道那骗子做的好事!”上官老夫人气呼呼地压抑著声音嚷道。
“不……”她摇头,她不能让女乃女乃误会她,她不能伤女乃女乃的心。
“女乃女乃,我没有,我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我没有骗您,我的母亲生下我就过世了,我父亲从小就把我给了他的朋友收养,他一年才来看我几次……我真的没有骗您,女乃女乃,您相信我,您始终那么疼爱我,我不会也不敢骗您、伤您的心,我真的不曾……”她下床,跪著女乃女乃,拉著女乃女乃的手,求慈爱的女乃女乃相信她。上官老夫人眯著眼瞪著她,许久许久。
“就算你没有参与这场骗局,光你是那个骗子的女儿这点,我上官家就容不了你。
即使你是无辜的,可是你的血液里流著骗子的血,那么污秽、那么肮脏,我怎么能够让你成为我的孙媳妇?我怎么可以让你为我们上官家传宗接代?不行!我不能让你污染了我上官家清清白白的血统!我从来不嫌贫爱富,我也不计较富贵,但是进我家门的,绝对必须是一个家世清白的女孩,你没有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