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听到她这么快就上台北,只用一个“哦”就把她打发了,根本连一个舍不得的眼神都懒得施舍,她总是说:“不必顾虑我,自己决定就好。”
朱嫚是内科医生,在家附近开了一间诊所,也是挺忙碌的。高家晔根本不用担心母亲会孤单。
蒋家竣握着方向盘,偷空转头白她一眼,“对你这种人付出……朋友的关怀。真是浪费。”他原本想说的是“付出感情”,但立刻转口。
“你可别指望我会感动得痛哭流涕。”将车窗按下来,她把手肘搁在车窗口,支着下巴,迎面而来的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她侧头给他一个嘲讽的微笑。
蒋家竣也笑了起来,“说真的,我还真想看你哭一次呢,你到底有没有眼泪啊?”
身为她的青梅竹马,他还真的不曾看她哭过。
“变态。”高家晔白他一眼,不过连她自己都怀疑过,她是不是泪腺不发达,所以从不哭。她不懂为什么女人可以动不动就掉泪,到底有什么好哭的呢?
“留点口德,好歹你也看在我专程送你上台北的份上,对我温柔一点。”蒋家竣摇摇头,指望猩猩温柔都比她快。
专程……
仅是一个熟悉的字眼,高家晔的思绪一下子又转到那个像梦一场的夜,闻人胤那张冷漠的脸,那双深蓝的眼睛……
她转头,努力把思潮拉回来。
“原来你喜欢温柔的女孩啊,那还不简单,这一次找我合伙的正是一位温婉美女,虽然她离过一次婚,不过配你还算是有点可惜的,让你捡便宜了。”高家晔将车窗升上,不再看向容易让地分心的窗外。
“鸡婆。”蒋家竣倒不担心她真会帮他拉红线,她这个人对这种琐事没那么热心,大概是随口说说而已。“你要找合伙人怎么不找我?”
“我本来也没有这个打算,是她一直缠着我合作,我看她可怜才答应她。”高家晔半真半玩笑地说。但也的确是因为苏真说的一些境遇让她同情,让她不忍心拒绝。
“可怜?怎么誽?”
“听她说,她的前夫是为了她父亲的公司才和她结婚,后来利用公司的资金开展自己的事业后就和她离婚了,而公司到现在还是在前夫的控制之下。像这么无情无义的男人,就别让我遇上了,否则我揍到他鼻青脸肿。”高家晔说得咬牙切齿,她最不齿欺负弱女子的烂东西。
“那还真不幸。”奇怪,他怎么觉得情节听起来挺熟悉?
“大竣,你知不知道怎么走?”她把苏真给她的地址拿给他。五年多的时间,台北还是有改变。
“当然,这在商业地段。你这个合伙人真不简单,听说这附近的房子贵得要命,租金也很吓人。不过,在三十六楼,会不会太高了?”他停红灯。
“看看再说,不适合再找。”
虽然苏真说过,钱对她来说不是大大问题,不过高家晔还是有她的预算,既然说是合作,她当然不打算完全让苏真出钱。尽避苏真对自己的才华有信心,但任何一行都难免有风险,她不想若有万一,却只让苏真一人承担。
“那你实在不应该把家当全搬上来,不适合的话怎么办?”
“她说先付了一个月租金等我土来,如果真需要再找,况且我也必须先找地方住下来,总不能天天南投、台北两边跑。”
“你该不会打算就住在办公室里吧?”蒋家竣皱起眉头。
“没错。”在美国时,她就几乎以办公室为家了,要不是发生那件事,她现在也还在美国,都是那混帐害的。
“自己当室内设计师,居然对生活这么不讲究。”说不讲究还客气,她根本是随便。
“省时又省钱,有什么不好。”她这个人是可以到处为家的。
※※※
隼鹰集团大楼?蒋家竣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
“你确定是这里没有错?”
斑家瞱下了车,狐疑地瞅着他丕变的脸色。“怎么了吗?”
“这里是——”
“家瞱!”苏真刚好从大门出来,她很快的走过来。
“苏真。”她们只曾经在美国见过一次,后来都是以电话联络。
其实高家晔对苏真的印象除了楚楚动人的温柔、美丽还有热情外,其它并不是很了解,但倒是一眼就喜欢她了。
“太好了,我正在等你。”苏真拉着她的手,视线调向她身边高大黝黑的男人,笑容隐约有些诧异和僵硬,“这位是你的男朋友?”
“不是,我是特地带他来介绍给你的。他叫蒋家竣,还算是有为青年,你可以考虑考虑。大竣,这位就是我跟你提的苏真。”高家晔的脸上没表情,实在看不出她有多少认真的成分。
“家晔!”蒋家竣可是立刻拉下脸了。他真没想到她来真的,还说什么“算是”一位有为青年。
苏真瞅着一脸尴尬的男人,几乎一眼就看出来他对高家晔的在乎程度,可怜似乎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哩。
她重新拾起美美的微笑,“蒋先生不必在意,我知道家瞱喜欢开玩笑。我们上去吧。”
“叫他大竣就行了。喂,走吧。”高家晔拍一下蒋家竣的肩膀。
“等等!”蒋家竣拉住她。
“怎么?有什么事吗?”苏真勾着高家瞱的手臂,自然也跟着她停下来,那双温柔无邪的大眼睛就望着蒋家竣。
而蒋家竣居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大竣,你有什么事?”高家晔狐疑地瞅着他。从刚才他就怪怪的。
他该怎么说?有外人在,他又不是不清楚家晔的脾气,还是找机会再说吧。蒋家竣皱着眉头,“没事,走吧。”
“你有病啊。”高家晔白他一眼,和苏真走在前面,进入大门。
蒋家竣也还真怀疑自己有病哩,没病会把自己喜欢的人送上“情敌”的门?
一直到乘电梯上三十六楼,蒋家竣都没有机会开口。
他们走出电梯,立刻进入一个宽敞的空间,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深蓝色地毯,两旁摆了许多高雅的摆饰,前端坐着一位埋首辨公的小姐,应该是秘书,在她的左边,也就是整个房子的中间前方只有一条信道。
“是这里?”高家晔显得讶异,不光是因为这里看起来像相当高级的私人瓣公室,因为这样的地方,怎么看都不像要分租出去。
“嗯……家晔啊,这个……屋主他……他改变一点点的主意,他想见你以后再谈耶。”这话其实是苏真自己说的。闻人胤哪可能改变一点点的主意,他根本是狠狠命令她打消这种可笑的念头,更别提他有要见高家晔这件事。
“苏真,这里似乎不怎么适合。”太高级、太豪华,让高家瞱有一种走错地方的感觉,这跟苏真所说的空房子、要自己整修可是天差地别,她敢断定这种地方她一定租不起。
“不会的,要分租的是里面的一个房间,地方很大、很宽敞,而且租金便宜,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的。”眼看高家晔的意愿不高,苏真还真是有一些着急。
“这种地方会租人吗?”蒋家竣有一股不祥的预感,这里该不会是那个男人的办公室吧?太离谱了,堂堂一个大集团的总裁,又怎么可能把办公室分租出去?
“家瞱,我们进去吧,‘屋主’已经在里面等了。”苏真拉着高家晔,怕她掉头就走似的。
“苏小姐……”秘书为难地站起来,苏真是唯一可以在这里来去自如的人,但也应该先让她通知总裁一声。
“别怕,有事我负责。”苏真亲切地眨一只眼睛,圈着高家晔的手臂走入那条信道。尽头是一条横向的长廊,她先指着右边说:“家晔,这边就是我们要租的,等一会儿带你去看看。现在先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