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幽默的方式告诉她一些自己的事,所以她也很自然的说起她自己。
“我家一向是以父亲为主,因为家父管得严,所以上大学这一年我也很少参加外面的活动。今天多亏少玢——她是我高中到现在的好同学,她跟家父说今天有一个欢送学长的毕业晚会,每个人都得参加,家父才同意我出来。”
他凝视她,深眸中载满仿佛相识已几世的浓情,厚实的手掌轻轻揽住纤细盈腰,“感谢你有一个好同学,我才能见到你。”
他无法想象,错过这一场舞会,一旦他毕业投入社会,和她还会有交集的机会吗?
他们的接触从一开始就是那么纯真自然,没有初识的隔阂,没有计算彼此的心机,一切只为对方着迷而倾心。原来两心相许,也可以是这么容易的事,就连所谓的寻寻觅觅,他们都还没有尝试呢。
看着对方,他们知道,这一辈子已经认定了彼此。
那一夜他们开始交往,因着颜父为公事出国,他们更像注定一般,连天都凑合着他们走入彼此的生活。他幽默、爽朗、热情,她单纯、美丽、慧黠,两人成了公开的一对,人人欣羡的俊男美女组合,一切均很顺利。
直到半个月后颜父回国,宣布了举家要移民加拿大的消息。
其实,她的母亲和人在加拿大留学的哥哥都早已知道了。他们想给她一个惊喜,却想不到这份惊喜成了青天霹雳!
颜佳昕要求一个人留在国内求学,可一向被妥善保护着的她,自然是被严厉拒绝了。
“爸爸不准我一个人留在台湾,无论我怎么请求他都不准。闻人……我们真的要分开吗?”她不想分开,一刻都不想!
闻人斯少也无法想象与她相隔两地的日子,光是他毕业在即,而她依然在校,他都担心别人抢了她,何况是遥远国度。
“我想,现在唯一能够解决的办法,就是我去见你父亲。”
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只因为她太了解自己的父亲。她摇头,“不行的,不想转校还有话讲,如果是因为你……爸爸更不可能会让我留下来,只怕会是反效果。”
“怎么会呢?女儿大了总是要结婚的,他再怎么反对,也不能阻止自己的女儿出嫁吧?”
他一脸笑嘻嘻,而她却因为他的话愣住了。她惊疑,不确定他的意思,整个人怔着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他瞅着她,偷香了微张着的性感唇瓣,感性而幽默地问:“落尘的仙子,愿意为我留在厨房里洗手做羹汤吗?”
一直以来,他就常唤她是仙子,是为他而下凡尘的。
真的,他真的是在向她求婚!
她眨了眨眼,俏皮地反问:“一辈子都得待在厨房吗?”
“你也可以一辈子都待在我们的‘新房’。”他笑着亲了她一下。
她羞红了脸低下头,“你这么不正经,爸爸才不会答应我嫁给你。”
“哦,原来爸爸喜欢正经八百的女婿啊,那我得先到话剧社去拜师学艺了。”他笑着说,对自己本身种种条件的自信让他可以轻松的想象美好结果。
嫁女不外乎求佳婿,一个出类拔萃、卓然超凡的青年,再加上一个雄厚背景衬托,谁会推拒呢。
“你现在就叫爸爸啊,我爸爸才不理呢!”她嘴里笑着,心里甜着,但隐隐地却有一丝化不开的忧虑。她怕万一。
偏偏她所担心的“万一”当真应验了。
在一个湿热的傍晚,闻人斯少来到颜家提亲,颜父一听到女儿居然要结婚的消息,当场气得暴跳如雷,不容置喙地把他给轰出去了。才不管他是什么即将毕业的高材生,什么大集团的负责人,他绝不准年纪轻轻的女儿现在就出嫁!
“跟人家交往还不到一个月就要嫁!你不想想自己还是学生,对那种人又了解多少?说不定那家伙只是跟你玩玩,你还当真!”
颜父大声的咆哮。
“‘那种人’?人家有名有姓,他叫闻人斯少。爸爸,我们虽然交往不久,可是我爱他,我知道他对我的感情也是真的,我们都没有把爱情当作游戏!”
她也很生气,爸爸怎么可以把人家赶出去,太不讲理了。
“你不要脸!你想嫁给他,就给我滚出颜家,不要回来!”
颜母闻言赶紧出声相劝,“别把话说得那么严重,佳昕她既然不想出国,就让她留下来把书念完再说好了——”
“还念什么书!她现在还有什么心思念书?要就给我出国,不然给我滚出去!”颜父完全没得商量。
“你怎么可以叫女儿出去……”
“好,我出去,我现在就出去!”
颜佳昕虽然不是叛逆的女孩,却也是很有主张的,在该执着的地方,要她低声下气不可能。这点他们父女挺像的。
在一个完全由父亲主导的家庭,母亲根本无能为力,于是,颜佳昕依着自己的坚持而出走了。
闻人斯少没有负她,他一毕业,他们就公证结婚了。
虽然颜父以断绝关系威胁,颜佳昕仍毅然下嫁。不久颜家移民加拿大,她的母亲曾在出国前偷偷来看过她,之后,她也跟哥哥通过几次电话。
夫妻俩甜甜蜜蜜过了一个月,然而,从闻人斯少开始投入工作以后,情形就变了。
婚后的生活完全不如她所想象的,在淡淡的忧郁转变成浓怨的愁绪后,她几乎可以说是梦碎了。
她其实并不要多奢华的生活,只要她的丈夫舍弃那些昏天暗地的应酬,每天回家陪她,而不是把她一个人放在家里面当装饰品。
说起来,他们对彼此的过去完全不了解,只因为两人外表契合,只因为两人处于热恋而结婚。
她并不知道他过去一直在“游戏人间”。两人热恋时,他对她千般、万般好,她不曾有机会看见他接触别的女性,单方面就以为他是专情的男人。谁知道结婚后,他投入事业,她一下子就被冷落了。
因为是工作,一开始她体谅,可是一个人独处久了容易胡思乱想,再加上辗转从一些朋友口中知道他过去在女人方面的辉煌战果,不多久,她便猜疑他对她的热情是否已冷却了?
身边的朋友都劝她要小心,每个人都告诉她不能任丈夫在外面花天酒地,她要不乱想都很难。
他的朋友多,尤其是异性,况且经常接到女人的电话,要她不怀疑更难。
“我不认识。”
“有人整我。”
“只是应酬上见过。”
“过去了,不知道她为什么还打电话来。”
对于女人的电话,他可以有一百、一千个说法;而对于早出晚归,他也会说说甜言蜜语哄骗她。
“你知道公司那么大,不应酬不行的。”
“我也希望你陪我一起去,不过那种地方不适合你,我不忍心。”
“乖乖,有空我就带你去度假,你忍耐一下,好吗?”
“怎么还没睡?都三点了,不是告诉你别等我吗?
这样我会心疼的。”
有一次,她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向他提议,“闻人,我出去上班好不好,一个人在家里很无聊。”
“佳昕,你出去上班我会担心的。而且你只是暂时休学,不要这么辛苦,如果觉得无聊的话就看看书,要不,有空叫少玢过来陪你好吗?”
然后,她又被放在家里。在一次台风夜里,她一个人守着空旷的大屋子哭了,她突然觉得好孤单,为什么结了婚,她还得一个人面对强风暴雨?难道以后她都得过这样的日子?
后来,纵使他总有借口、总有解释,但女人的电话、迟归的夜晚仍旧不断,她愈来愈不相信他了。而他也渐渐厌了解释,不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