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轼晨还能勉强维持笑容,秦仪却已经全身僵冷。曾源光和仲仪都没有忽略过这一幕。
“姊,我口好渴哦,有没有冰水可以喝?”仲仪突然嚷道。
“冰箱有矿泉水,我去拿。”柳轼晨微笑道。
“用了,我去,你陪他们坐。”秦仪匆忙走进厨房。
没多久,曾源光和仲仪相偕离开。
“你也真是的,刚才为什么要说那种话?我姊脸色都转白了!”仲仪瞪着驾驶中的曾源光提出抱怨。
“我是想探探他们的情况,现在看起来……似乎不乐观。”曾源光皱起眉头。
“姊好可怜,明明不幸福,对着我们还要强颜欢笑,她还以为我看不出来……”仲仪一阵鼻酸。
“我看轼晨似乎也不好过,不知道他们的问题出在哪里?”
“我姊为了严堂还说得过去,柳轼晨是为了什么?他不是一开始就表明不在乎我姊和严堂的事吗?”仲仪不禁狐疑。
曾源光瞥她一眼,“没有得到之前,男人可以潇洒地说不在乎,一旦成为自己的妻子,再说不介意,根本是骗人的,尤其在自己的妻子还不能忘怀旧情人的情况下,那妒意就更重了。”
“你的意思是……柳轼晨找我姊翻旧帐?!”仲仪马上面罩阴霾,咬着牙道:“他如果真这么做,我会立刻宰了他!”
“仲仪——”
“他也不想想,我姊为了他甘愿舍弃最爱的人嫁给他,为他保住一家人的面子,还让他免于承受被遗弃的命运,冲着这些,他就应该对我姊感激涕零,凭什么还来指责我姊?”仲仪气呼呼的怒不可遏。
“仲仪,我只是——”
“其实他也有错!他不应该挟恩向我姊求婚,他根本是胁迫我姊嫁给他!现在娶进门了,还欺负她——哎哟!你干什么突然踩煞车,吓死人了!”仲仪猛转过头瞪住曾源光。
“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的问题出在哪里,刚才所说的都只是假设,你不要一味想定柳轼晨的罪好吗?”曾源光不疾不徐地说,重新驱动车子。
仲仪噘起嘴,“算了,他们都结婚了,再提过去的事也没用。”
“你说得对,他们已经结婚了,相信过去不愉快的回忆都可以随着时间慢慢冲淡,过一阵子他们就会没事。”曾源光拍拍仲仪的手。
“也只有如此了。”仲仪叹口气。
※※※※※※※※※※※※
结婚两个多月,秦仪和柳轼晨白天一起到店里上班,晚上却通常是秦仪先回来。
秦仪一直努力试着做一个贤妻,她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三餐丰富而多变化,每天为他搭配好服饰摆在他的床头前……只除了夜晚,柳轼晨睡在客房里。她几乎把妻子该做的责任都尽到了。
她这样默默无语地做着,柳轼晨也没说什么。
在人前,他们是一对情深伉俪;回到家里,柳轼晨总躲开有秦仪的地方,他们之间有冷淡、有冷漠,却没有争吵。
柳轼晨其实早对秦仪胸前的吻痕释怀,他没有忘怀的是秦仪身体上对他产生的自然排拒。
秦仪以为他没发现,还极力容忍他的碰触,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就因为秦仪的这份心,使他不忍去碰她。
他可以等,等秦仪慢慢忘掉严堂,愿意接纳他。
每天面对着自己最爱的妻子而不碰她,他必须忍受极大的煎熬,这是他一直避开秦仪的原因……
今天他提早回家,不过也已经八点多了。
秦仪最近似乎身体不舒服,柳轼晨本来想送她去看医生,不过今天生意忙,秦仪坚持自己去。
他提早回来,是不放心秦仪的健康情况,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会去医院检查。
柳轼晨打开门,客厅一片黑暗。
秦仪还没回来吗?柳轼晨随手开了灯,把钥匙抛到茶几上,这才赫然发现,秦仪居然蜷缩在酒柜旁的角落。
“秦仪,你怎么坐在这里?快起来。”柳轼晨轻轻摇着她的手臂,在她面前蹲下来。
秦仪缓缓抬起埋在膝盖上的容颜,神色空洞而绝望,苍白的颊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教柳轼晨看得心疼。
“秦仪……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哪里不舒服?我马上带你去看医生。”柳轼晨焦急地说,想抱起她。
“我去过医院了。”秦仪摇摇头,轻柔的声音里透着一份凄怆与对未来的绝望。
“医生……怎么说?”她的神情和语气,均教柳轼晨打心底发凉,忍不住往最坏的方面想。
秦仪无言了仿佛一世纪,才把视线移向柳轼晨,眸底顿时盈满了深深的愧疚与痛不欲生的自责。
“我……怀孕……”她凄咽的说不下去。
柳轼晨被那两个字震得呆在当场,心底的期盼在瞬间就被冲溃得荡然无存!
“轼晨……我对不起你……我……该死!我好想死!”秦仪紧紧交握着手掌,低垂下头,肩膀不停颤动。
柳轼晨瞅着她,依然处在震惊当中。不是秦仪的错,不应该责怪她……他知道,心底却还是对她升起了恨意!
“把孩子拿掉!”他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不,这不是你的本意,你不是这样残忍的人!另一个善良的他在抗议,但是被强烈的妒火给烧灼了。
秦仪拿空洞的眼神注视他,一点也不觉得他的话残酷,她只是更加握紧双手,脸上随即闪过一抹痛意。她……该怎么办?
“我……我无法拿掉孩子……对不起,轼晨,是我的错,求求你不要让孩子承担好吗?”秦仪摇着头。
自从严堂提出分手后,她就停止服用避孕药。没想到,那一夜的错误,就让她怀孕了!是老天爷在惩罚她的不贞吗?罚她内心里依然背叛着丈夫……
“难道你要我承担你肚子里的野种?!”柳轼晨紧咬着牙齿,说出充满憎恶的话。
不!不要说我的孩子是野种,不是……不是!秦仪啜泣着不停摇头。
“你说,你到底要怎么办?”柳轼晨掐着她的双臂气愤地摇晃她,恨不能摇掉她的孩子。
秦仪紧握在一起的双手突然被甩开,一滴滴鲜红的血液自掌间落下来。
柳轼晨愣住了,连忙扳开秦仪的手指——刀片!
他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我……想割腕,因为我对不起你,但是……孩子是无辜的,我死了,等于谋杀孩子的生命,我……下不了手。轼晨……拿掉孩子,比要我死还痛苦,原谅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秦仪茫然又凄怆。
是孩子救了她的命,也是孩子让她活不下去……不,是他,是因为他,秦仪才想做傻事。
他明明知道秦仪爱的是严堂,依然娶了她,是他不肯将秦仪还给严堂,是他折磨了她……
他以为,随着时间带走逝去的岁月,等待秦仪忘掉严堂后,他将可以和秦仪做一对真正的恩爱夫妻,然而,偏偏有一些东西,是时间带不走的。
靶情——原来真的无法勉强!
他错了……错在娶了她,误了她,害了她!
“秦仪……我……我们离婚吧!”柳轼晨终于把最困难的话说出口。
秦仪只是看着他沉默良久,然后点点头。她不意外轼晨的决定,谁会愿意要一个身心都背叛自己的妻子?
“我先送你去缝伤口。”柳轼晨抓着她涌出血的手,内心依然疼惜不已。
“不用了,只是一点皮肉伤。”秦仪轻轻摇头。比起心上的痛,这个伤口根本不算什么。“轼晨,这两个月来……谢谢你。”
“秦仪……其实在严堂来找我那天,我就应该把你还给他……现在,你可以去找他了。”柳轼晨收起依然爱她的心,衷心祝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