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他不曾给她一通电话,见面后她没有一丝抱怨,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而每一次约她,秦仪总是很快答允,好像一早即等着他。她一直谨守着彼此之间的交往协定,并未随着感情的增进而逾矩过……他不明白,她怎么可以做到这样无怨无求的地步?愈想,严堂就愈觉得懊恼。
“没什么。”他转身走出厨房。
秦仪眼见他绷着脸,声音又冷淡,心情不禁低落。
半个月,她天天盼着他和自己联络,每每总在夜深人静,对着电话怅然落泪,多少次想拿起电话打给他,又怕他生气而作罢。只要能和他见面,她从来不觉得等待是苦,但是她无法忍受他的冷漠态度,为什么他突然拿这样的态度对待自己!
秦仪心不在焉地关掉瓦斯,端起熬好的汤汁。
“哎唷!好痛——”秦仪一时大意,锅子倾斜,汤汁泼洒到手上,“砰”的一声,整锅汤都打翻了。
“秦仪,我听到声响——你烫到手了?”严堂走进来,看见她抓着手和地上还冒着热气的汤水,顿时明白,很快拉着她到水龙头下冲水。
秦仪清楚地感觉到严堂对自己的紧张与关切,瞬息窝心又甜蜜,烫伤了手反而不在意。
“很痛吧?忍着点,我马上带你去看医生。”严堂心疼她转为红肿的左手,小心地护着走出厨房。
“还好,不是很严重,擦药就可以,不用去看医生了。”秦仪只想和他多相处一会儿,他们好不容易才见面,如果去看医生,他会顺道送她回去,下一次见面又不晓得是什么时候了。
“整个手背都红了还逞强。”严堂不容她作主,帮她披上外套,马上带她出门。
秦仪以为,他会送她回家,但看完医生后,他居然还是载她回公寓。
“我去把厨房收拾一下。”
“不用了,我来收拾。”严堂拉她坐在沙发里。
“那……我再去煮一锅汤。”秦仪又站起来尾随他。
严堂停住,转身盯着她警告:“看好你的手,不准再碰任何东西。”
“可是晚餐——”
“火锅是吧?我来做,你乖乖待着。”严堂拉着她坐回去,在她的唇瓣啄了一下,才放开她走进厨房。
秦仪伸起手指抚模他吻过的唇,顿时因他的体贴而感动得热泪盈眶。
爱上他,她的选择是对的。
第五章
“严堂,女乃女乃问你什么时候才能给她答复,你已经拖了三个月,她说只能再给你一个月,再晚,她就要派别人去了。”
“一个月?不能再多给我一段时间考虑?”
“你还有什么好考虑的?严堂,我实在不明白,观光事业不是你的兴趣吗?现在女乃女乃要把它交给你,你反而踌躇,是不是舍不得离开台湾啊?!”
严皇的调侃最近一直在耳边回荡,严堂自己也迷惑,他还有什么好考虑的?难道真的舍不得台湾?
他的外祖父母是美国华侨,美国可以算是他第二个家,他也喜欢那里的生活,实在没有必要再犹豫……
“……堂,严堂。”秦仪已经唤了他好几声。
“什么事?”他终于神游回来了。
“吃冰淇淋。”秦仪把买来的冰淇淋甜筒递一个给他。
“谢谢。”他接过手,视线还是落在前方的绿色草皮。
秦仪在他身边坐下来,狐疑地审视他。
今天她休假,他提议离开台北出去走走,于是来到这里——西湖度假村。但是他一直心神恍惚,没怎么有兴致陪她,最近他时常这样。
秦仪发现,自过年后到现在的三个多月,除了她烫伤手那几个星期的体贴外,他的态度变得冷淡多了。
“严堂,你是不是有心事?”秦仪无法再保持缄默,终于开口问他。
严堂转头,对上她关切的眸子,顿了一会儿,他突然说:“我记得刚认识时,你的头发只到肩膀,现在长了好多。”
“我没有修剪,都半年了。我还记得等你的那个晚上,天气好冷,而现在都快夏天了。”秦仪陪他回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半年……他从来没有与一个女孩交往这么久。现在严堂才想起来,这半年,他除了秦仪,居然不曾与别的女人上过床,甚至,连约会也很少。
是他自己变了,不再喜欢以前浮华的生活,还是秦仪影响了他……不,他不能忍受自己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改变,那太可怕,也太恐怖了,仿佛这一生,都被掌控了。
他绝对无法过着被束缚的生活,他必须离开这里,去美国,恢复从前的自己,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秦仪,我有事跟你说。”严堂冲口而出。
“好啊,什么事?”秦仪仰头对着他微笑。
她温柔的容颜一映入眼帘中,严堂开不了口。虽然他们有着随时可以提出分手的约定,但一接触那双清亮的瞳眸,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没……没什么。”他别开脸,大口大口地吃着冰淇淋。
为什么欲言又止?他不说,秦仪实在不明白他此时的心思。
“我妹妹可能快订婚了。”秦仪转移话题。不找话说,可能气氛会逐渐僵住,弄得彼此尴尬。
“就是你常提起的仲仪?”严堂似乎也喜欢这个不涉及两人的话题。
“嗯,我爸和我妈本来很反对,经过她和男朋友的努力,与我父母沟通三个多月,现在他们终于肯点头了。我想,日子可能会选在八月左右吧,那时候仲仪放暑假。”秦仪考虑着,是不是该把曾源光的名字说出来?但是没他本人的同意,还是别说好了。
“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你妹妹,你们还住在一起呢,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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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西湖度假村回来以后,他们已经超过十天没有见面,秦仪又回复到两人刚开始交往时的生活,每天守在电话旁等着他。
“咦?姊,你今天又没出去约会?”仲仪刚才在楼下和曾源光分手,今天提早回来,才八点多。平常严堂约秦仪出去,起码超过十一点才送她回来,所以她不用猜都知道姊姊没出去。
“嗯……是啊。”秦仪装出笑容。
仲仪一直以为她和严堂交往得很顺利,就像她和源光一样,绝不能让她知道真相。
“前阵子源光说,我那未来姊夫和你交往后,像变了个人似的,每天生活正常,都不再闹花边新闻了,难怪你这么放心。”仲仪调侃她。
秦仪只是笑着,一句话也答不出来。她怕,如果开口,笑容就崩溃了。
她一直知道,严堂的绯闻减少,是为了不被家人逼婚,其实与她完全没有关系。
她忽然发觉,她和严堂的关系好脆弱,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会断了。
“姊,其实你们交往也有半年多了,为什么不干脆叫未来姊夫娶你过门?每一次我回家,妈总是问我,你和柳大哥进展得怎么样?快了没?”仲仪受不了地翻翻白眼,“你偏偏交代我不能在两老面前把未来姊夫供出来,害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对不起,仲仪。”秦仪明白她很为难。她和曾源光最近时常回台中,不难想像母亲追着她猛套消息的情形。
“姊,我真是很纳闷,未来姊夫的条件那么好,为什么不能让爸、妈知道?”
仲仪实在不明白姊姊在顾忌什么,明明整个心思都放在严堂身上了,就连柳轼晨暗恋她也看不出来;本来想点醒她,后来想到他们同在一个地方工作,拆穿了反而引起两人的尴尬而作罢;只好简短警告她这个沉醉在爱河里的姊姊,老妈有意撮合她和柳轼晨,她最好是尽快把严堂带回家交差,省得她们的老妈没事半路乱认女婿,可惜她就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