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答应了不透露,为什么又会告诉你?”欧迪国王的声音、表情完全动摇了。
“因为坦娜希望我以为人子媳的身分代替您拜祭婆婆,为您尽孝道。至于她……您所见的妇人之所以没有被处死,是因为婆婆仁德,为她求情。真没想到她竟然以怨报德,想借您之手杀害坦娜,丝毫没有悔意。”莲芸王后叹了口气,人如果能够看穿对方的心事就好了,那么这一连串的误会也都不会存在。
老天!他该相信谁?四十年前他好不容易认定的“事实”,如今却轻易地被推翻,反而翻出了另一个“事实”。天!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相?如果四十年前他误信那妇人所言,那么这么多年来的怨恨又算什么?他的复仇……岂不成了恩将仇报?事情果若如此,他纵然死上千万次,也不足以向坦娜谢罪!
“那……这颗水晶球呢?如何解释?”如果说那妇人的确在他出生的那一天杀死他母亲,那么她说得出他的生辰、身上的特征也就不足为奇。但是水晶球若非夺来之物,为何未筲见过坦娜将它公开,甚至连他的兄长耶克国王也不知道这水晶球的存在?
法蓝随着父亲的话,也望向手上的水晶球,等待他母后提出更有力的证词。事实上他完全相信母后的话,因为他相信坦娜。
莲芸王后怜惜地摇首。“陛下,如果您第一眼看到它时,能够立刻追问坦娜,那么您将会知道这颗水晶球是历代袓先留传下来的宝物,却也是个不祥之物,所以威克格勒先王是不可能将它拿来当作订情之物的。至于坦娜为什么没有让人知道它的存在,是因为她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利用本身的气去除水晶球上的不徉之气,再将它传于后世,在此之前她不希望任何人接近它。”
“母后,为什么您知道这些事?”法蓝明白这也是父王心中的疑问。
莲芸王后面对丈夫,一边回想着当时的情况。
“当年我嫁的是威克格勒的二王子,我们是结婚五年后才到伊瑟亚的。因为刚到威克格勒宫,我对很多礼俗都不了解,加上我本身对各国的历史原就兴趣浓厚,因此前半年的时间几乎都待在历书阁里。其中一本史籍上有记载这颗水晶球,因为我对它很好奇,于是跑去问坦娜,她才告诉我这些事的。”
说完这些话,连芸王后握着丈夫的手,她希望能给他力量,在他接受这些事实后不至于崩渎。
“陛下,如果您还有疑问,我们可以到历书阁去找出那本书,或者也可翻出婆婆的族谱查看,届时所有的真相都可大白。”
“不用了,几十年的大妻,我还不了解你的个性吗?”他贤淑的妻子是不会说谎的。
“陛下……”莲芸王后抱住丈夫,他如此平静地接受这一切,反而今她害怕。
法蓝也感觉到父王心平气和得超乎寻常。
“父王,这一切既然都是误会所造成,我相信坦娜会原谅您的;至于海莉儿的事……由我去说明白,请求原谅应该不难。文王,为了母后、紫苏、还有我,请千万保重。”
“孩子……”
“父王——”一直站在门外的紫苏哭着跑进来抱住他。“文王,我也去威克格勒道歉。我曾经想伤害海莉儿,我去赔罪,只要他们能够原谅文王,我死不足惜。父王,您一定得活下去……”
面对妻子、儿女,欧迪国王羞愧、感动得老泪纵横。
“谢谢你们,不过我犯的罪没有理由要你们承担,我决定……立刻到威克格勒去。”
“父王……”
“陛下……”
“你们都别再说了,我明白你们想说什么,但是我要自己一个人去。”
莲芸王后点了点头。“陛下,您自己去吧,我不会跟着您。不过,我很久没见到欧丝了,您不会反对在您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去找老朋友谈心吧?”她给丈夫一个和煦的笑容。
法蓝随后接口:“文王,我也不勉强您,事实上我这一趟只是回来请安,海莉儿的伤势未愈,我身为她的主治医生,得再回去继续我的医疗工作了。”他行了个优雅的礼后,便转身离去。
“父王能够为自己所犯的错认罪,紫苏身为您的女儿,当然不会让您失望,我现在立刻就到威克格勒,为我自己的罪行向海莉儿道歉。”紫苏提起裙摆,微一欠身便昂然离开。
“莲芸,我可以借你的肩膀一用吗?”欧迪国王哽咽地说。
“陛下,您太客气了,我早已是您的人了不是吗?”
★★★
今天的威克格勒宫热闹非凡,王室的人全聚集在日宫,围绕在海莉儿的床边。
先是法蓝说明了前因后果,为父王的罪行请求宽谅;接着紫苏梨花带泪地为自己犯的错赔罪,并表示愿意承担父王的罪愆,以死谢罪。莲芸王后则乞求兄嫂原谅丈夫的一时胡涂。
相对于当事人,欧迪国王却一开始就表明他无意苟活,只希望求得谅解,死后安心。
威克格勒国王、王后面对这一情况,均认为欧迪该求的是坦娜的原谅,与他们无关;至于海莉儿,她本人在此,更是与他们无关了,因此两者没多久便相偕离开口宫。
伐尔斯虽生气欧迪国王伤害海莉儿,害她差点去了性命,但法蓝屡次救她,且两家又是亲戚,因此亦不便表示意见。
综合整个情况来看,也就是说决定如何处治,全都看海莉儿了。
海莉儿来回扫视他们,状极无聊地在心里叹了口气。俗话不是说了:“知过能改,善莫大焉”吗?既然能够知道自己做错事,又肯诚心忏悔,这也算是一桩喜事,他们干什么一个个愁眉苦脸的,何苦来哉呢?
“真搞不懂你们,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一个个哭丧着脸,真烦人耶!”不能出去已经够呕了,瞧他们还搬来一出悲情剧,个个抢着扮苦旦,不是存心惹她烦是什么?
哼!非救他们一个个滚出去不可!她随手一指——
“你!”糟糕!指错人了!
伐尔斯只消静默地瞧她一眼,就够海莉儿咋舌,赶忙收回手指了。
“海莉儿,我找人暗杀你的确罪不可恕,你生气、不原谅我都没关系,只求你原谅我父王好吗?”紫苏泪涔涔地求着海莉儿。
海莉儿翻翻白眼,“拜托!你找人暗杀我关我什么事?我又没死!”
“那……你不怪我?”
“怪你?都说了不关我的事,干什么怪你呀!你少无聊了行不行?”海莉儿叹了口气,皮笑肉不笑地面对她,“紫苏公主,既然没事了就请先出去好吗?”
“但我父王……”
“他自己的事自己会解决,出去啦!”真啰唆耶!好言好语“请”地出去不要,非要人家赶不可。
海莉儿这么一吼,紫苏公主当场花容失色,仓皇地逃出门外。
“海莉儿,我——”
欧迪国王才开口,马上被海莉儿打断。
“我只是不幸被你的枪给打中了,别忘了我也开枪打你,如果你不是想耻笑我的枪法不好,什么原谅、想死的话就统统别再说了!”
就这样,海莉儿轻易解决了这堆庥烦,不过就这么任他们回去似乎也太无聊了。对了,他们刚才不是提到水晶球吗?干脆要来玩玩好了。
“喂!欧迪国王,那颗水晶球在哪儿呀?借我看看好吗?”她大剌剌地伸长手,摆明了他非给不可。
“水晶球在我这里。”法蓝拿出它,递给海莉儿。
海莉儿接过手,突然想到法蓝两次救她的“恩情”,也该报答一下人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