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恢复冷静的撒拉弗,关掉手机铃声,面无表情的命令:“全速前进。”
“是的。”司机单同有力地应道。
苏黎在这时站了起来,无意识地望着这辆劳斯莱斯。
她当然看不见反光车窗里的撒拉弗对她流露出的心疼,他却将她的表情看得十分清楚。
他对她惹人怜爱的美留下深刻的印象,心中蓦然有个声音告诉他,他们绝对会再见面。
车子越驶越远,雪越下越大,直到后车窗的雪花完全将玻璃覆盖住,让他再也见不到苏黎的身影,撒拉弗才转身坐定。
单同机灵地询问:“老板,要不要我调查那个女孩?”
“不用。”撒拉弗将目光调向手中的公文,一颗心却还是收不回地留在梅茜百货公司的门口。
单同不再说话,静静地继续开着车子。
***bbs.***bbs.***bbs.***☆
“爸,你今晚可以不出赛吗?”苏黎看着父亲正在做拳赛的准备,有些不安地说。
她今天有种强烈的预感,父亲这场拳赛……不会太顺利。
苏吉利用力地朝沙包挥出一拳,坚决地说:“黎儿,别再劝我,我什么都不会,只会做这件事。”
“爸,拳击赛是二十五岁以下年轻人的天下,你——何必呢?再说,我已可以养活自己及照顾你,你今晚就不要去嘛。”她哀求道。
他停止挥拳,语重心长地反问:“孩子,观众花钱去看拳赛是为了什么?”
“爸——”她不愿据实回应。
“就是寻找刺激!我知道以我的年龄上场只有被当成沙包的份,但是这是我的职业,死也要死在擂台上。”他说得悲壮。
“可是我不要你——去送死。”她的声音有着压抑的哽咽。
“谁说我一定会死?”他有种被点破的恼怒,全力地击打沙包。
“算我失言,那今晚我要当你的助理。”她收拾忧戚的情绪,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决心。
“那种地方妳少去。”他边挥拳边阻止。
“我以前也常去。”她不妥协。
“现在不行。”
“为什么?”
他停下挥拳的动作,用力拔下手套,“妳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模样,可以让那里的男人将妳生吞活剥吗?”
那地方是个充满野性的男人世界,是个暴力、刺激、肉欲横流的地方,如果将她这美丽如花的女儿置于其中,不等于将羊送入虎口吗?假如他败北,那么她这么个娇弱的女孩家该如何全身而退?
“爸,我会保护自己,我会将自己打扮成男人的样子,求求你,我只是不想在你——受伤流血时,我不在你的身旁。”她说着,珠泪已在眼眶打转。
苏吉利犹豫地凝视着这个美丽绝尘的女儿,感慨地答应:“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谢谢爸爸,谢谢你。”她松了口气,立刻上前抱住案亲,讶然发现父亲的背部肌肉已不如当年那么结实,这对一个拳击手是个致命伤,她的心更加忐忑不安。
“唉,也许我选错行业了。”他轻轻推开女儿,“准备吧!”
“是的。”她收起忧心的情绪,向父亲行了个军礼。
“妳若是个男孩……”
“爸!”她阻止他说下去。
“对,女孩也好。女孩比男孩贴心,我该知足了。”说着说着,他就往自己的房里走去。
她望着父亲的背影,心痛了起来。
母亲早逝,父亲一人身兼母职,多年来一直以拳赛养育她,但总是有一餐没一餐的。为了不让父亲太过劳累,她自高中就开始打工,直到现在就读研究所,还是努力半工半读,就是希望早点扛起家计,让父亲安享晚年。
希望这一切不会太迟……
***bbs.***bbs.***bbs.***
三十分钟后,苏黎和父亲赶到拳击会场。
场内已挤满了观众,有男有女,从他们脸上可以明显看出,大伙莫不期待今晚能有场精采的厮杀。
今晚与她的父亲对阵的,是轻量级的狠角色——黑杰克,这个人小动作多、出拳又快,她担心父亲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在她为父亲打理好一切后,父亲的经纪人马克便将她叫了出去。
“小黎儿,我看着妳长大,当然也看着妳父亲变老。我早就告知妳父亲不要再打拳,可是他说想为妳留下一些钱完成学业与嫁人,所以我才答应他打这最后一场。”头发已花白的马克实话实说。
“马克叔叔,我……”她感到好心疼,“我可以照顾自己。”
“我知道,但这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爱的极致表现,由于妳妈在临终前嘱咐妳爸无论如何都要让妳接受高等教育,成为一个真正的淑女,从此远离这个弱肉强食的圈子,所以妳爸才……”
“马克叔叔……”哽咽的声音彷佛为今夜的拳赛吹起了哀乐。
“还有一件事,吉利今晚的对手黑杰克,他所代表的黑甲盾队已被全纽约最神秘且最有影响力的男人——撒拉弗买去。”
撒拉弗的企业遍及全球,据了解,他接手家族企业以来,营收盈余屡创新高,事业版图已拓展一倍之多,他堪称是他家族有始以来最优秀的经营者。
纽约市是他的大本营,他本人非常酷爱并精通各种运动,如今他跨足拳击,就表示这块营收的大饼他是不会松口的。
而黑杰克或许会想在这样不凡的新头家面前寻求表现,若是这样,那吉利今晚可就更难挨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心头一惊。
“就在五个小时之前。”
“老天!”她感到更加不安。
她不认识撒拉弗这个遥不可及的大人物,但她就是有种不安的感觉,恐怕父亲今晚是凶多吉少。
马克撇了撇嘴,“我去看一下妳的父亲,妳也准备一下,十分钟后开赛。”
“好的,马克叔叔。”她垂下头,像只未开打就败阵的斗鸡。
她缓缓走到选手共享的衣物间,突然听见窸窸窣窣的耳语声,一种直觉告诉她,他们所谈的内容与父亲有关,于是蹑手蹑脚地躲在铁柜后方,听着对方的谈话。
“老板,今晚这个苏吉利是只软脚虾,只要一回合就可以摆平他,正好藉此奠定黑甲盾的威风。尤其黑杰克这小子年轻又心狠手辣,绝对没问题。”一名黑人压低声音说。
五秒钟后,一道字正腔圆的牛津腔轻轻响起:“我们要赢得光明正大,这是我接收黑甲盾的条件,一个干净的队伍,以实力与拳术光荣获胜的团队。警告黑杰克,不准耍小动作,否则我就撤资。”
“OK,OK,你是老板,说了算。”黑人男子马帝夫随机应变道:“请。”
话落,他二人大步离开,苏黎这才小小松了口气。这么看来,即使父亲今晚输了,也不至于被暗箭所伤。
为了求心安,她找了个角落跪了下来。
“我最爱的天父,您住在那高高的天,我不知道您是否可以听见我——您的女儿——苏黎的祈祷?
但我希望您听得见,不,我应该相信您听得见,因为您是无所不能的。
我只有一个小小的心愿——愿您赐福父亲在今晚的拳赛中全身而退,安享晚年。我不想在失去母亲后,又失去父亲。”她越说越哽咽。
就在这时,先前离开的男子因遗失东西又折回衣物间,意外看见一抹熟悉的背影,整个人登时像被点了穴般地站在原地,怔怔睇着跪在地上祈祷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