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口气。”
“也许吧。反正我等妳的消息,越快越好。相信我,伊莎贝拉用在我的实验,会比用在妳的观察上来得更有意义。”他自豪地说。
“也许吧。”她意味深长地回了句。
他又撇了撇双唇,拉开门前,道了句:“晚安。”
“这个夜晚对谁平安呢?”她反问。
他没有回头,旋即跨出双足,走入黑暗之中。
两人皆知这个夜晚,他们的心已起波涛,如何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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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晚间九点三十分。
这个时段几乎没有门诊,但是慕林的门诊处却来了两位稀客,一个是乔装成老太太的葛风蝶,一个是她带来的病患--老船长。
“妳终于想清楚了。”慕林那惯有的冷笑自嘴角逸出。
“若这批伊莎贝拉能唤回老船长的尊严与生命力,我想还是值得的。”她温柔的模着华发滋生,满脸落腮胡的老者。
这个温柔的动作,让慕林的胸口起了微微的变化。
他深刻地感受到葛风蝶对老船长的关爱与呵护,更甚于他对病患,或是任何人的关怀。
莫名地,他竟有点嫉妒这老家伙。
“可以说说老船长的事吗?”他按下心中的浮躁,缓缓走近这老人身边。
老船长的目光突然变得炯炯有神,对着慕林说:“要保护伊莎贝拉!要保护牠!”
他蹙了下眉头,不解他的话。
“别怕,这是慕林大夫,他是这医院最好的医生,他可以为您找回您失去的所有。”葛风蝶迅速安抚老者。
“可是,他要伊莎贝拉不是吗?”
老船长口出惊人之语,不禁令人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病了。
“老船长--”她不知该如何作答。
“妳可以告诉我,他曾经历了什么事吗?”慕林觉得这事很怪。
“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是在纽泽西州的松林间,那时正好是五月底,成群的伊莎贝拉突然满天飞舞,他惊讶地狂笑,不一会儿又大哭,哭笑之中还透露出他曾在欧洲饲养过伊莎贝拉……等事,但不一会儿,他又像是不记得这些话了。
因为他,我得到许多伊莎贝拉的蛹,趁势将牠们全部移至我的研究室,也就是你昨夜看到的。我之所以能有今日,都是拜老船长所赐,所以--”她苦笑道:“我希望他能恢复正常,安养天年。”
他明白了!“相信我的经验,有许多病患并不想回到现实。”
“你不是老船长,怎知他不想破茧而出?”她反驳道。
“妳不是他,又怎知他想回来?”他平静以对。
“那么你要伊莎贝拉做什么?不就是让那些迷失在蓝色风暴中的人们能够回头?”她再问。
“我是这么期望的。”他诚实以对,矛盾也在这时袭上心头。
偏偏这时老船长又出惊人之语:“伊莎贝拉不是人间之物,而是神所赐之物,好好珍惜牠。”
“老船长,您想说什么?”葛风蝶也迷惑了。
“我看今晚就问诊到这里,先让老船长好好休息,明晚同一时间再来,我会为他做一些必要的检查。”
慕林起身,正好和准备搀扶老船长的葛风蝶撞个正着,他旋即闻到一股多种花果的酒香味,很奇特的味道:而她那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肌肤,竟让他产生了少有的冲动,这点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而葛风蝶又和第一次一样,立刻跳离他,与他划开距离。
那身轻如燕的动作,再次引起慕林的窦疑,他打趣问道:“昨晚妳是不是听了我的话,多吃了几只蛹体,连身体也变得轻盈了?”
为了掩饰她的轻巧,葛风蝶只好正色道:“慕林医生,请维持你的专业形象。”
“谁说专业之外,不能开玩笑?”他笑了,这次倒是真正开怀地笑了。
“玩笑过了头,不免有失分寸与尊重。”她仍不忘纠正他。
“那么昨夜又是谁问我『有色』的话题?”他反咬她一口。
“你--这个--大胆的--”指责的话还未月兑口,门外却响起敲门声,不待慕林应声,那女人便大剌剌地闯进诊疗室。
只见那女人二话不说地往慕林的身边走近,而且还凑近他的耳畔说起悄悄话,看得葛风蝶莫名地浑身火热,甚至一种心痛的感觉朝她袭来。
她直觉自己不喜欢这个女人,尤其是不喜欢她那么靠近慕林。这点她也觉得奇怪,因为他们根本算不上是朋友。
这时,老船长却直盯着站在慕林身边的区薛琳大叫:“伊莎贝拉,要小心毒水!小心毒水!”而且,简直疯狂到了极点。
梆风蝶抓着老船长的手,安抚道:“别怕,没有毒水,我们先回去。”
“伊莎贝拉--”老船长的眼眶蓄着泪水。
她的心陡地剧痛,不单因为老船长的眼神,更为一种未知的风雨令她心慌与心疼。
巧的是,她的法文名字正是“伊莎贝拉”!
老船长拉着葛风蝶的手,哭成了泪人儿,“小心毒水!小心啊!”
她只好拉着老船长快步离去。
“明天见。”慕林看着这一幕,他的胸口彷佛也被人痛击了一拳,拧痛不已。
她匆匆转过身子,失措的双眸无法对焦似的丢了句:“明天见。”话落,她扶着老船长匆匆离去。
这时,一旁的区薛琳出声,拉回了慕林的思绪,“到我家,你要的货,我为你调到了!”
“妳是说--”慕林睁大双眼。
“对!就是你日思夜想的伊莎贝拉。”区薛琳得意地说。
“妳怎么弄到的?”他很怀疑。
她的十指挑逗地爬上他的胸襟,“人家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
他立刻拉开她涂满蔻丹的十指,“我会给妳妳该得到的报酬,但不是我的身体。”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绝情。
区薛琳几乎要尖叫出声,但还是忍住,“走吧。”
“嗯。”他倒要看看她这个小小的麻醉师,能弄出个什么名堂来。
第二章
慕林跟着区薛琳回到了她的住处,她的住处位于曼哈顿的高级住宅区,良心说,他真的很怀疑,以她这么一个小小的麻醉师,哪来这么多的财力供养这栋华宅。
门一开启,区薛琳就立刻将门锁上,还故作姿态的说:“你知道的,纽约的夜就和它的地下道一样,令人心惊胆颤,还是小心点的好。”
“伊莎贝拉呢?”他才懒得和她废话这么多。
“慕林,别急!先喝一杯酒,舒缓一下神经。”她走到酒柜前取出两个杯子和一瓶香槟。
她斟上一杯香槟,递给了他。
“我不是来这里喝酒作乐的。如果妳只想浪费时间,恕我不奉陪!”他冷飕飕地撂下话。
她手上的酒杯因他的话轻轻的摇晃了下,怒气已上,但仍强压下去,“好,算我这种小人物高攀不上你这种高档货。”她酸酸地说。
慕林索性转身就走。
“慕林,别走!是我失言,请你留下来。”她真的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东西呢?”他的心里只有伊莎贝拉,这也是他来这里的唯一目的。
“我带你去看。”她打起精神引他进入自己的卧室。
他隐约感到不对劲,那是一种死寂的氛围,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跟着她。
到了房门口,走道与房内的感应灯光立刻亮了起来,她俐落地打开房门。
门一开,眼前的景象令他说不出话来,双腿有如被水泥沾黏似的动弹不得。
好一会儿,他回过神来,毅然决然地走了进去,望着床上、地毯上、桌面上,所有看得到的地方,全是一双双蓝绿色的蝴蝶垂死在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