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为了钱?
是啊,他怎么忘了,上次她提离婚,最后就是为了钱才又绝口不再提的。
想到这里,他不禁开始鄙夷她的想法与做法。
“为什么骗我?”他冰冷地质问。
“我没有骗你,只是没有向你报告我的行踪。”她不愠不怒地回应。
这些日子她讶然发现,和他对峙是件极为痛苦的事,她已无法得到真正的平静,也无法回到从前对世事淡漠的心态。
她一再问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其实答案再明显不过了,因为,她爱她。
“答得真好!”白奕夫完全不明白她的心情转折,只是冷哼了声。
她感到心好痛,痛到想离开这里,不被了解的压力已让她快负荷不了。
逃,或许可以逃避部分压力吧?
她自知已无法再承受更大的风暴,她该求去了吗?
“你不该强辩,欺骗就是欺骗,这问题不在说与不说,而在于你做了那件事。我痛恨欺骗,你不该这么做!”
他冰冷地指责,却忘了自己也是个欺骗的人。
“那你打算怎么办?”她将问题丢了回去。
他怔了怔。他想怎么做?这个问题他倒没有深思过。
“让我想想再告诉你。不过,明天起,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和那个混球庄再在一起!”
“请注意你的用语。”她不喜欢他对庄克汉的批评。
“那么就请你留意自己的行为。别忘了,只要我们没有签字离婚,你永远都是我白奕夫的妻子。”说完,他立刻拉开花厅的门,往书房走去。
黑吟铃一动也不动地坐在沙发上暗叹。
这时,花厅的门再次被打开。
她以为白奕夫又折了回来,旋即问道:“你想到怎么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了吗?”
“想到了。”回答她的却不是白奕夫,而是薇薇安。
她的眉心蹙了起来。难道这女人刚才在门口偷听他们的谈话?想到这里,她有点不高兴。
薇薇安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偷窥他们夫妻间的生活,想来也多少知道她和白奕夫的相处并不融洽,而且她还多次听见薇薇安以撒娇的方式,和白奕夫应对。
如果她是白奕夫真正的妻子,她会以为这个女人在勾引她的丈夫,那么她绝对开除这个女人。
可是,她没这么做,也不能做。毕霓这个家还是白奕夫在当家,薇薇安对她而言,只能算是白奕夫给自己的一个“礼物”,保护兼监视她的礼物,她有使用权,却没有丢弃与拒绝权。
“你来这里做什么?”
薇薇安将花厅的门锁上,一坐到黑吟铃的面前,根本不将她放眼里,挑衅地说:
“白奕夫并不爱你,你死撑着这个白夫人的位置有什么用?”
“这是我的事,不劳你费神!套用一句“我先生”的话,只要我们没有签字离婚,我永远都是白奕夫的妻子,而你只是我黑吟铃的保镳。”她决定给这个不识抬举的女人一点儿教训。
薇薇安没见过这么强势的黑吟铃,她总是安静地像只波斯猫,看不出来这个女人不是颗软柿子。最后,她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
“如果你是舍不得那百分之九十的财严,只会让白奕夫更瞧不起你。但这也无可厚非,谁不爱钱嘛!我就爱钱,也从不讳言。”
“你若说完了,就请吧。我想休息。”她不想再听这女人扯下去。
“急什么?我下面的话你会有兴趣的。”薇薇安自信道。
“我不以为。”她已走到门边。
“如果我可以让你不必损失钱财,又可以获得自由,你想不想听下去?”
黑吟铃抓住门把的手,突然放了下来。
薇薇安露出胜利的笑容,“回来坐下吧。”
黑吟铃是折回了原来的座位,却不是妥协,而是想问她一句话:“你爱上白奕夫了,对吧?或者我该说,你爱上白奕夫的人,还有他身后的名与利才对。”
“你真是个聪明的女人!我爱他,也爱他的钱!全美国有多少女人想当他的太太或是情妇,你知道吗?他长得又高又帅,外加多金。你告诉我,有多少女人可以真正拒绝他?”
“我不想听这些。”
“哦,对不起,原来你只想听听逃离这里的重点啊!”薇薇安挖苦道。
她倏地站了起来,“你可以选择不说。”
“别生气,我会说,毕竟你不走,我怎么入主白宅呢。”
她冷哼了声。虽然她瞧不起薇薇安,但有一点,她得佩服这个女人。
她比自己诚实!诚实面对她的需求。
薇薇安要白奕夫这个人,也要他的钱。
而她想要这个男人的心、灵魂与爱,却没有勇气释出自己的灵魂锁码,则让他接近自己。因为她怕这只是一场梦,一场她构筑不出的幻梦。
因为怕,所以选择离去。
薇薇安朝桌面丢出一叠文件,“这是我托专门制造假护造的朋友为你伪照的新护照,还有去尼泊尔的机票、住宿,如果你接受,所有出境事宜就包在我身上。”
薇薇安会这么做,是因为这些天看了他们夫妇的互动,知道逼走黑吟铃的方式,便是给她一个新身分,并开诚布公的说明一切。
选择虽然决定在黑吟铃,但她因而获得与白奕夫在一起的机会,也会有百分之五十,所以,为什么不赌这一把?
黑吟铃看着那叠文件,她知道,有了它们,自己就可以离开这里,重新生活,相信白奕夫在短时间内也不会找到她。
当然,同时她也失去和他在一起的机会——彼此重新开始,甚至相爱的机会。
她这个人说好听一点儿是认命,说难听点是畏缩,遇到困难就会像乌龟一样,躲进自己的壳里,否则她也不会一再选择婚姻,来解决或是逃避问题。
她重重吸了口气,抓起桌上的文件。原本想逃的心,加上一个适时而来的机会,想逃离这里的念头,已强烈到压过一切。
薇薇安露出胜利的笑容,“从此刻起,你有一个尼泊尔的新名字,叫卓马,别忘了。只要再晒黑点,或是涂点棕色的粉饼,就可以顺利通关,至于到了那里,我会让一个叫达克的朋友接待你。有什么事找他就没错。”
她不语,双瞳直瞥着新护照。
“你什么时候要走?”薇薇安又问。
“越快越好。”她怕慢了,她会犹豫,然后便永远也逃不出这个桎梏了。
“OK,明天我来上班时,我们再讨论细节,或是直奔机场!”薇薇安随意挥了挥手,走出花厅。
黑吟铃则迅速将那叠文件,收入她的皮包内。
她知道这一走,她与白奕夫的关系就完全结束了。
回到卧房,仍不见白奕夫进屋,她想今晚他大概又会睡在书房,再不,就是趁她熟睡后再进来。
于是,她抽出了之前就已备妥的离婚协议书,先行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在协议书上写上但书,注明她十分之九的有价财产全归白奕夫所有,另外的十分之一再分成三份,一份给台湾的家人,一份给慈善团体,最后的三分之一留给自己。
趁着逃离的念头正强烈,她决定豁出一切。
所以她要离婚,并且将她私人十分之九的有价财产,全归白奕夫所有,以求能彻底与他划分界线。
至于台湾的家人和捐献的慈善团体,这回,就让她任性一次.不再为别人着想,只为自己想。
人生最难忍受的疼痛,莫过于得不到一生急欲获得的人事物,这股疼痛就像强烈的狂流,如海涛般地打向她,几乎令她灭顶,所以她选择挣扎上岸。
而唯一的方法就是明天离开这里,到一处他找不到自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