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力稍微恢复的花惜人,在山口英夫一再的坚持下,只好退了一步,让他送自己到疗养中心探望母亲。
今天山口英夫只带了青焰与炙焰,他们此刻正分别站在会客室的门外,监视所有进出的人员,及保护山口英夫的安全。
也许是这两个忠心大汉的峻冷容颜,使得静候母亲的会客厅,显得格外安静。
要是在平日,她也许会基於礼貌找一些话聊,但今天她实在是头昏脑胀,什么话也不想多说。
她的确感谢山口英夫这一路的帮忙,但面对他那总是带著霸气的口吻与态度,她还是不能接受。
她相信,如果山口英夫不这么拒人於千里之外,他会是个非常吸引女人的男人。
或许她也会受到他的吸引……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呀!?
突然间,会客室的大门被打开,小泽原灿烂地对著坐在山口英夫旁边的花惜人笑著,“真开心看到你,惜人。”
匆匆跨进室内,他才瞥见山口英夫也在场,先是怔了一下,旋即不自然地笑著问候:“原来山口先生也来了,怎么没事先通知我,也好到门口迎接您。”
山口英夫不发一语。
小泽原看了看他,又瞧了瞧花惜人,瞬间读出了不寻常气氛,戒备的神色倏起,以往的友善立刻被少见的阴鸷所取代。
“山口先生今天来敝院,不知有何贵事?”
他的态度让山口英夫有些警戒,但仅是淡淡地回应:“我陪她来这里一趟。”
这话听在小泽原的耳里,很不是滋味。
其实花惜人母亲的病况,并没有那么严重,他之所以叫她尽快返日,只是他个人的私心。
他希望藉著花母的病,牵制花惜人的行动,并让她不得不与他走近,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
打从花惜人将她母亲送进院里来,他已不只一次利用花母的状况,让这个美丽如初雪的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往这里跑。
而心思单纯的花惜人,也没有察觉出她母亲的状况,并非他所说的那么严重,所以他也就一再利用这点,加深彼此交流的机会。
花惜人撑起摇摇欲坠的身子,“我现在可以看我妈妈吗?”
她才站起,身子就往前倾,小泽原立刻上前,却被山口英夫一手挡下,并将花惜人搂在自己胸前,那股宣示主权的意图十分明显。
“带路吧!”山口英夫完全不理会小泽原变调的脸,理所当然地命令。
花惜人心系於母亲,以致完全没有看出这两个男人之间微妙的变化,也不察自己正依偎在山口英夫的胸前,亦步亦趋随著他往外走。
一把怒火在小泽原的胸口狂烧,但碍於山口英夫的势力,他不便表现出来,只能咬牙,努力撑著笑容,引他们去见花月明。
来到母亲的病床前,看著母亲安详的睡颜,花惜人的心里总算有些踏实了,显然母亲没有小泽原形容的这么糟。
她轻轻地握著母亲的手,来回安抚著,母女之间仿佛得到某种平静。
这个画面教山口英夫有所感触——
也许,花惜人并非他之前所认知的,是株虚华而狡诈的猪笼草。
也许,他该重新认识这个女人。
突然,他被这个急闪而过的念头吓了一跳。
重新认识这个女人!?
女人都是带刺、带毒的,尽避她鲜艳美丽,但终究还是有毒物!
也许是气自己记不住教训,他选择回避,却在走出病房后,听见屋内传来花惜人的声音:
“小泽先生,我母亲的情况是怎么发生的?我总觉得她现在看起来很安详,这是怎么回事?”
小泽原一时语塞,但很快找了个理由,“她——她——就是想自杀,然后将多日存放的镇定剂一次吞服,还好抢救得宜。”
“哦!”她虽然一脸恍然大悟,但总觉得他的话有些漏洞,一时之间却又找不到破绽。
直觉告诉她,她该为母亲换一家疗养院了。
她觉得小泽原的话有某种程度的隐瞒,而且最近这几次他的表现也有点怪,好像故意找她回来似的。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或许小泽原不是坏人,但他藉母亲的病与她不时攀谈是事实。
他对她有好感,这是她一直知道的。但情感之事,半点勉强不来。如果他一再假藉这名目接近她,她可不想纵容。
这么做是有违专业的!
门外的山口英夫,清楚地听见他们间的对话,也觉得这事有些蹊跷,立刻对身边的青焰命令道:“调查一下花惜人母亲的真实病况,还有小泽原这个人。”
“是!”青焰立即应答。
“准备发动车子。”他又对青焰说道。
“是!”
山口英夫回到病房,不带任何感情地命令:“我们该走了。”
花惜人抚著母亲的手突然松开,一脸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他们才刚来!她还没跟母亲说到话,她要确定母亲真的没事!
“明天我会再带你来。”他也不解释自己独断的行为是为了什么。
“我想再留一会儿。”她不顺从道。
“不成。”
“为什么?”这个人实在太过分了。
“因为你也病了,还在发烧,你难道忘了?或者你想将感冒传染给你母亲?”他说出了事实。
“我——”
“走。”他不由分说地抓过她纤细的手。
小泽原的双眼再度喷火,山口英夫却视而不见,硬拖著花惜人离开。
“你太过分了!”她怒道。
虽然他说得有理,但这种我行我素,不顾他人感受的作法,她实在不能认同。
“我不想再抱一个昏倒的胖女人。”他故意激怒她。
“我没让你这么做!”她简直快吐血。
“你还得照顾你母亲,所以必须有健康的身体。”
“你到底是不是人?”她气得听不进任何话。
“大家说我是阎罗,你说我是不是人?”他倒有闲情逸致和她抬杠。
她发现她的头更痛了!“你不要管我!我要回家!”她气急败坏地胡乱吼道。
“我送你一程。”他仍不动气。
“不用!”她断然拒绝。
“由不得你。”他半点不妥协。
“你——”她为之气结。
车子就在这时驶近他们,“上车吧。”他命令道。
“我不上!”她仍然拗在原地。
“你希望我的保镳看到我将你塞进去吗?”
“你真该下地狱!”
“我已经在地狱。”他一语双关地说著自己的别称,以及暗示他目前所处的景况,并作出请进的手势。
她恨恨地瞪著他好一会,才乖乖的上车。
花惜人终於在山口英夫的强制护送下,回到住家附近。
一个右转弯,他的车子驶进一片花海中,一栋小白屋旋即跃入山口英夫的眼中。
霎时,他的心中被一股温馨所充满。
这对他而言,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情绪。
他自小家中就富裕,家大宅大,仆人更是多得数不清,而随著父亲的事业越做越大,家中的保镳更是如潮水,一波接著一波涌进他们山口帮。母亲不愿他太早涉入“黑社会”,所以坚持提早将他送往美国读书,并以一般人的身分出入,还加派保镳暗中保护他的安全。在层层戒护下,媒体几乎没有机会拍到他的照片。
而父母亲为了训练他自力更生,自小就严厉告诫他,父母对他的照料只到他二十岁为止,之后他的生活所需都必须自己赚取。也因此,在纽约的那段日子是辛苦的,每日的生活不是到学校上外,便是到在外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