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让另一个男人为她哀伤,不能!
"想什么这么入神?"穆法亚的声音突然从后方传来,同时将外套披在她的肩上。
"没什么,我想回去了。"矜冷似清泉的语调,夹着刻意趋离的态势。
穆法亚瞬间嗅到一抹危机,于是回过身子看着那对走远的父女……
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想回去了。"她又说了一次,语调依然矜淡。
"是的,女王陛下。"他试图以幽默划破她的趋离。
"你应该不是会讲这种话的人。"她甚惊,却故意冷音清扬。
他却苦笑,"你认为我是哪种人?又该说什么话?"他弯子,打开轮椅的保险,缓缓地推着轮椅。
此刻,她像是被葛藤攀住颈项,半句话也说不上来。
淡淡的嗓音再次逸出,"看,天边的夕阳真美。"
她顺着他的话,看着布满霞光的天边。
"波士顿最美的景致就在枫叶片片的秋季,而黄昏更是美的极致,错过了,很可惜。"他像是赞美景致,又似余言未尽。
"你想说什么?"她还是忍不住地问。
"你真是我见过最懂人心的女孩。"他笑了。
她肯说话,表示心门没有完全阖上,那么就有希望。
"这不会是你想告诉我的话吧?"她刻意漠视他的赞美。
轻喟之后,他仍旧勾起一抹醉人的笑,"太阳下山,明天还会升起。这个秋天过去,明年还会再来。"
"但是明天的黄昏,不是今天的夕阳;明年的秋天,也不是今年的秋季。"她冷冷地打断他的话。
他笑了,像狡狐一般,"所以,你若想要观赏今天的夕阳就趁现在;若想获得一份爱,或是一个家庭,就不要放手!"慵懒的音调,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轻轻落下的话,却在她的胸中激起澎湃的激流,回荡不已……
他又将轮椅停下,面对她,"叶儿,聪慧如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对吧?"双眼没有放过她的丝毫表情。
她不语,心再度狂跃。
"我等你以心易心。"突地,他凑近她……
她的心似要跳出胸口,双手软弱无力,想躲开,却又不敢动;隐约中,就是希望──有什么事会发生。
他的吻真的落下──却是落在她的鼻心。
他又笑了。
望着她惊惶又期待的瞳眸,他知道她对自己没有断情、断念。
"下次,我的吻就落在这里。在它还未落定时,不准其他男人占据!否则──"温文尔雅的嗓音,旋即化作一阵厉风刮进她的耳际,"杀无赦。"
她再次惊诧他的表现,久久不能回神。
谁说秋天是沁凉萧索的,秋阳有时更教人头昏脑钝,无法清醒……
※※※
纽约市金莎饭店
"铃……"贾姬的手机响了起来。
"什么人?"冰冷的口气,夹着七分骄矜。
"这里是哈拉侦信社,您所委托调查的事情,我们已经传进您的电子信箱中;至于穆先生的下落,目前仅知他在波士顿,若有更明确的地点,我们会与您联络。"对方公事公办地说。
必机后,贾姬立刻打开手提电脑──
画面上传来了惊人的内幕,令她花容变色与震怒。
懊死的女人!耙抢她的男人,就必须付出代价!而且是惨痛的代价!
得意的嘴角正挂着邪佞的笑容,阴谋也正在形成……
血友病!
炳……真是天助我也!
这时,她再度打开手机,"美国联合航空公司吗?我要一张头等舱直飞波士顿的机位……回程──两张……"
必上手机后,彩妆的脸顿时转换成嗜血的狰狞……两道蓝瞳随之一凛,射出阴绝的波光……
她的男人,任何人都动不得!包括她──风叶儿及枫叶。
※※※
这就够了!
有些女人似野姜花,几小时就开花;有的女人似铁树……得苦等许多年才会开花结果。
她──就是铁树吧!?
谁叫他就是为这么一个需要长期等待的女孩动了心呢?
正因如此,等待,就成了他既定的命运。
伯尔得医院的头等病房
纤弱的身影站在晨光的玻璃窗前,单薄地彷佛一眨眼便会消失无踪。
穆法亚站在门边看了好久,仍不忍打扰她的沉思。
打从认识她,她的美总是揉着狡黠、灵动;然今,竟成了缥缈的云絮,风一吹便会散掉……
看来她乍现的目的,只是为了毁了他的冷静。
风叶儿似有所感地回过身子,朝他极浅地笑着。
"今天好吗?"他紧紧锁住她的表情,想探出她心中所思所想。
他从没有这么渴望了解一个人,而她──风叶儿却轻易攻占他全部的心间。
"今天才开始,怎么知道好不好?"她饶富兴味地笑答。
"调皮。"他走近她,极为自然地拉起她的手,"要不要推你去走走?"
"不要对我太好。"她想抽回手,却被他牢牢扣在掌中。
"好?"思量的表情几乎掐得她无法呼吸,"这就叫作好?"云淡风清的波光更教她心跳加速,"我的好,你还没有真正尝到呢。"深沉地睇视,还含着难以釐清的情愫。
"就此打住吧,我承受不起。"她断然拒绝。
指尖轻巧地掩住她的朱唇,"你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坚强与勇敢。记得昨天傍晚我说的话吗?如果忘了,我不介意再提醒你一次。"
"不要。"螓首轻晃,似乎害怕面对现实。
"属于今天的晨光,也在此时,走,我们去散步。"他问也没问就将她抱在怀中,往放置轮椅的角落走去。
惊惶浇灌她一身,自信登时有了裂缝……
"放我下来!放我──"火红倏染双颊。
他却置若罔闻,一贯执行他的决意。
"你、你一向都这么霸道吗?"她怒指他的造次。
已走近角落的穆法亚,仍将她抱在怀中,慑人的两泓深幽,忽然狂妄地绕住她的眼、她的心,迷了她的魂……
"没有人会用'霸道'形容我,你是第一个。他们都形容我温文儒雅、卓尔不凡、沉稳俊雅……还想听更多的辞儿吗?"他突然戏谑道,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早被那些词"定型"了。
"那是假象!"她急嚷,双拳刻意推开他。
"哈!"朗笑霍地落下。
她看怔了。他──笑了,而且是大笑。
原来真心才能换得他的真情流露!?
天啊!她怕自己是越陷越深了。
"叶儿,这世上只有你看出那是假象。看来,你对我很用心。"他打从心底欢喜。
"谁对你用心,你别往脸上贴金!我才没有!"她喊得激动,却听得出那里头的虚软。
"对一个人用心又不丢脸,为什么要否认?"他的脸凑近她。
"你、你要做什么?"她想起他昨天的话,心又急跳了起来。
"你猜──"吻便落了下来……他的动作是那么轻、那么柔,令人微醺、沉醉……轻轻地将她放回床榻之上,辗转磨蹭她的唇,软化了她的逃避与抗拒。
抑不住由心底升起那股异样的燥热,她不禁申吟,任他的热情在唇齿间放纵。
他想,他是放不开她了。
这个女人要命地惹他专注,甚至破天荒地有了无理的企盼──想命令她只准看他、只能想他。
他却知道,再深吻下去,怕自己会在这里要了她!
她是他众里寻觅千百度的佳人、瑰宝!他不能这么草率地要了她,不管美国的性生活再怎么开放,对待她,永远都该是最尊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