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中,他听见她幽幽地重复着:“中秋已过,你可以走了。”泪,再次占濡了她的双眼。
她不能奢望,不能奢望一份不属于她的情感。
冷霄远远地凝视着那娇弱的身影,心中踟蹰已久的念头,倏地变得鲜明而笃定。
梅绝色在八个时辰的疗程后,又恢复了女儿身,照理说,她该庆幸自己又有一个月好日子可过,但这一次,她却没有半点儿欣慰。
她踏着虚弱的脚步走出龙潭的五行八卦阵,才一出阵,就看见夕阳下那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整个脑海霍然翻覆波动。
尽避她想缓阻对他的贪恋,却发现越是压抑,越是高涨……
“你——好吗?”原本再简单不过的问候,此刻对他却异常困难。
再次听见冷霄的磁嗓,心,漏跳一拍。
他……竟没离开?!
为什么?他为什么不肯离去?
为了她?她……不敢奢想。
骚动的心神,强烈得几乎使她透不过气来。
“你好些了吗?”他也察觉自己的不自在。
“好——”好得不得了还没说出口,整个人就感到天旋地转,险险跌倒。
他及时伸出双臂将她搂在怀里,“你——”就是爱逞能。
“放——开,男女——授受不亲。”她想挣扎,却发现一点气力也没有。
“我知道。”他索性将她抱了起来,往她住的木屋走去。
“知道,你——你还做!”她力图使自己的声音强而有力,却只听见风中的音律支离破碎。
“你还是等身体养好一点儿,再编派我的不是吧。”他一反常态地完全不受她影响。
“可——恶,你——不怕我用毒,毒——毒晕你。”她仍作着垂死挣扎。
“哼。”他冷笑了声,“怕!才有鬼。”
气极败坏的她,旋即闭上双瞳,来个眼不见为净。
“对,这才听话,好好休息,明儿个我们还有事要办。”他露出难以捉模的笑容。
她倏地张开了晶瞳,“我——我们——还会有什么事?”
“有。”他笑而不答,心中既定的念头,在这一刻更加的笃定。
“现在就说,否则,我绝不妥协。”纤弱的磁嗓,没半点儿威胁力。
“哈哈!”冷霄却展颜大笑,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笑什么笑?”她咬牙道。
“你现的情况有如风中残柳,如何与我抗衡?”
“可恶!”登时,她耍起赖,粉拳使劲地敲在他如铜墙铁壁的胸膛,“全天下就属你最无赖、最霸道、最无耻!”
“到了。”木屋立于眼前,他一脚将门扉踢开,故意将她放了下来。
梅绝色在完全没防备的情况下,便往地上栽了去……
他却在她头将点地的当下,将她捞回自己的身边,“看到了没?你现的情况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能拿我如何?”
“放——开啦!”一时之间,啜泣声忽尔流泄而出……
这下子冷霄傻眼了,“你——你怎么了?”
“走——开啦!”但双腿却虚软地只能任他搂着自己的纤腰。
“别哭,好吗?”一道浑厚却富含关怀的悦耳旋律,蓦地传进梅绝色的耳中,也钻入了她的心底。低泣的声音仍旧断断续续,她却没有勇气抬头迎向他。
他为她的啜泣声感到心疼,好生自责,继而将她搂在怀中,“不哭,我答应你,不再惹恼你就是了。”
这话就像一锭定心丸,她霍地破涕而笑,“我哪有哭,你上当了。”爱作弄人的梅绝色又回来了。冷霄怔了怔,睇着她仍带着水气的睫毛,不知该说什么。
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她……真教他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但有一件事却由不得她做主——
“你——为什么没有离开?”她私心地希望,他是因为担心自己而留下来的。
“我想带你一起走。”他说得坚决。
她听得惊诧,“为什么?”
“明天再告诉你。”突然,他双手一挥,袖里飘出一抹她所熟悉的香味。
“你?”她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瞳,没想到冷霄竟然也学她“施毒”迷昏她!
这个可恶的男人……
原本就虚弱的身子,在此时,仿若棉絮软了下来……
他将她再次抱起,往床榻走去,“对不起了,只有这样才能让你休息一晚。”免得她这虚弱的身子,承受不起长途奔波之苦。
将她放置床榻之后,他体贴人微地为她盖上棉被,一双眼却更盯着她。
望着她毫无设防的容姿,柔唇像两片诱人花瓣,诱人采撷;而粉蜜的纤颈白里透着晕红,清纯地令人向往;如缎的青丝,或至在胸前,或披在枕间,一丝丝如无形的缠人情丝,轻轻地拂进冷霄的心田……
一股强烈的独占欲猛然在他的心头抽芽,一时之间,他对她产生一种说不上来的依恋与矛盾……
明天他要带她回绝色世家!
带她回家?!
只因为她是白发仙翁的嫡传弟子吗?
是吗?
是的!
因为绝色世家目前正处于多事之秋,而她正好可以为他分忧解劳。
对!就是为了这目的,他才来魔鬼谷找她的!
倏地,他离开了床边,极力甩开她对自己的影响,直朝门边走去。
但行至门边,他又转过身子,朝床榻的娇小人儿看去,一遍又一遍地掬取她的丽颜……
唉!
你……我……这是怎生的纠葛啊?
他轻轻将房门掩上,望着一轮明月,今晚自己怕是难以入眠了。
天空绽放第一道阳光,他正准备敲梅绝色的房门,木门便被拉了开来,瞬间一抹香气从里面大量地散了出来,他连忙捂住口鼻。
“可恶的冷霄,敢整我,看我怎么回敬你!”话落,就被问到门边的冷霄点了两处穴道。“你——”她没料到自己又败北了。
“得罪了。”
“你在干吗!”她愤怒大叫。
“我说过,今天要带你走!”他说得心平气和。
不曾吃亏的她,哪会甘于受人摆,开口就骂:“你以幕你是谁啊?说带我走,就能带我走“你快解开我的穴道,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抱歉,恕难从命。但看在你是白发仙翁的传人,而我绝色世家又临时需要医术高明大夫,就有劳你与我回敝府‘做客’数日。”冷霄看着她生灵活动的模样,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他还是比较喜欢这个会使唤人的她。
“做客?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她的明眸正燃烧着怒气,早忘了芳心已为他悸动之事。
“别气了,我抱你上马车。”不容她反抗,他弯子就将僵直的她抱在怀中。
真相一旦揭晓,他又回复昔日的决断,只是连他也不知,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决断中已多了几分温柔,冷然里也添了几许疼惜。
“冷霄!”她大吼,“你为什么非要我去你家做客?不会只是要我替贵府的人医病、开方子吧?”
“小事一桩。”他说得轻描淡写,很享受她在怀中的感觉。
“小事?什么小事有劳你冷大少爷,不远千里装病来此求医?我看,你求医是假,其实是另有目的!”她一开始就怀疑,他怎么会中了师父的逍遥毒,这会儿非得弄明白不可。
“你果然聪明,我的确是有目的而来。”
“什么目的?”
“你听过绝色世家能够雄霸一方的真正原因吗?”他不相信她对江湖事一无所知。
“嗯。”她轻嗯一声,代表知悉。
“我想延聘你师父为绝色世家效力。”
“那是做梦。”她才不相信师父会为任何人所用。
“现在,我知道了。所以,我只好退而求其次,找个替代品——”他意味深长地瞅着她。
“那也是做梦!”火苗闪动的双瞳迸射出她的不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