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右手吊在胸前,看样子是受了伤。
庆王爷看着她直勾勾的眼神,莞尔一笑道:“倪将军,这位就是嫂夫人?”
哇!笑起来更潇洒哦!
“咳,咳咳!”倪荆用力地咳了两声,拉回雪君的心神,口气不悦地道:“凤儿,见过庆王爷。”
“噢。”雪君下意识地吐吐舌头,匆匆施了一礼,“见过庆王爷。”她平日只见过小荷等人给倪荆行礼,具体怎样她也不会,只好依葫芦画瓢。
眼见庆王爷愣了一愣,随后笑道:“嫂夫人不必多礼。”
倪荆有意无意挡在雪君身前,遮住她的视线,推她一下道:“你先下去吧,我跟王爷有正事要谈。”
什么嘛!在人前端大男人的架子,女人就不能参与正事吗?她偷偷踩他一脚,心不甘情不愿地往门口挪动。只听身后庆王爷道:“一百幅画像已经准备好,还请倪将军尽快安排人手下去。”
雪君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看。帅哥啊,哪个不想多看一眼?她目光还未触及庆王爷,却先看到一叠厚厚的画像,画上是个身穿异族服饰的女人,浓眉大眼、鼻挺口小、眼窝深陷,这是……她不由自主走近,迟疑道:“这不是瑞亭吗?”抬眼看倪荆,发现他也是一脸震惊。
庆王爷霍地站起身,几步跨过来,大声道:“嫂夫人,你见过画中人?她人在哪里?”
雪君被他突如其来的肃杀之气吓到,不由倒退两步,本能地靠向倪荆。
倪荆握住她的手,沉声道:“王爷放心,末将马上把人带到。”他眼色一递,卢明立刻转身出去。
看这阵式,绝不是好事。雪君盯着庆王爷吊起的手臂,脑海里迅速闪过瑞亭昨夜讲述的遭遇。难道他就是瑞亭口中的?不!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瑞亭羊入虎口。
她放开倪荆的手就往外跑,倪荆一把拉住她道:“凤儿,你去哪儿?”
“放开我!”她奋力挣扎,高叫,“我不准你们伤害瑞亭。”
楼下一阵骚动,夹杂着女人的尖叫,是瑞亭的声音。倪荆死死抱住雪君,她挣扎不开,转身哀求:“倪荆,我求你,不要伤害瑞亭,她是无辜的,她只是个孩子。”
“她无不无辜自有王爷定夺,凤儿,此事你别再插手。”
“这个世界上我是她惟一的亲人,她的事我怎么能不管?”
庆王爷目光一寒,若有所思地瞥向雪君。
倪荆急忙道:“内人前些日子风邪缠身,一直未好,有时候会胡言乱语,王爷不要放在心上,我立刻带她下去。”说罢抱起雪君就走。
“放开我,倪荆,你相信我,瑞亭是无辜的。她跟我一样,只是一不小心闯入这个时空的灵魂,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房门开了,卢明扛着夏瑞亭进来,她在他肩头扭动嘶叫,一眼看到雪君,急急喊道:“梅姐姐,救我。”
“瑞亭。”雪君想要上前,被倪荆的铁臂困住,强行往门外拖。
“梅姐姐——梅姐姐——”瑞亭的呼喊突然顿住,仿佛见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雪君徒劳的挣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房门在她眼前合上,最后看到的是瑞亭无助的泪眼和惨白的脸色。
“不——”她用力揪紧倪荆的肩头,哭喊:“你们不能伤害她,求求你,不要伤害她。”
倪荆恍若未闻,直接把她抱出客栈,喝令一声:“威正。”秦威正立刻跟上来。
他把她丢上秦威正的马背,抽出腰带三两下捆住她的手脚,厉声道:“立刻送嫂子回府,由你亲自看守,不准她踏出房门半步,明白吗?”
秦威正虽满脸诧异,但什么都没问,点头道:“末将明白。”
“倪荆!你这个混蛋!”雪君趴在马背上,嘶声大吼。
他手臂压住她的后背,眼神复杂,郑重地道:“凤儿,我是在救你。”
她停止挣扎,看进他的眼,看到了他的焦灼、担忧和疑虑。良久,他们只是这样怔怔地看着彼此,是眼神的较量、是理智的抗衡、是心灵的挣扎。
她吐了口气,缓缓点头道:“好,我回去,但你要放开我。”
他迟疑了下,松开她的手脚,把她扶正了跨在马上,朝秦威正道:“启程吧。”
“倪荆!”她弯身拉住他的手,满眼渴求,声音嘶哑,“帮我保住瑞亭,如果她有什么不测,我会恨你。”
他猛地一震,神色更暗了,垂下眼来,什么也没说,在马上重重拍了一下。
“驾!”秦威正的呼喝声在空气中回荡,她转过头来,看到倪荆头也不回地转进客栈,那背影宽阔、结实、却沉重……
第九章
“怎么办?我能做些什么?”梅雪君在地中央转圈,搓手跺脚。
秦威正捏着眉心道:“嫂子,你坐一会儿吧,说不定将军马上就有消息了。”
“你还说?叫你去打听消息你又不去,我说了我不会跑,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她一肚子火气全发泄在秦威正身上。
秦威正硬着头皮挨骂,一板一眼地道:“对不起,嫂子。军令如山。”
“军令个头!军令就是用来对付我们这种弱女子的吗?你给我出去,看着你更烦!”三两下把秦威正踹出去,她“砰”地关上门,倚着门板坐下揪头发。
怎么办?小说里女主角回到古代不都是万能的吗?为什么她只能困在这里一筹莫展?就算她逃出去又能如何?她手无缚鸡之力,除了倪荆谁都不认识,想要接近庆王爷难如登天,更别说救出瑞亭。她不知道他们现在人在何处、不知道他们想怎样处置瑞亭、不知道公主逃婚刺伤皇亲到底有多大的罪名、不知道谁有能力可以保住她。除了寄望于倪荆,她什么都不知道。
想到这个时代的苛政酷刑,她就觉得浑身发冷,别的不论,单单刺伤庆王爷一项,想必就足以治瑞亭的死罪了。
死——她不由打了个冷战。不属于这个时空的灵魂,却如此怕死,不知道瑞亭会不会怕?也许,死也是一种解月兑,让她可以安然回到现代去?不不,她在想什么?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要想办法,一定有办法可以保住瑞亭的性命。
门外突然传来秦威正的声音:“将军!”
他回来了?她霍地拉开门,险些撞上倪荆的胸膛。她一把抓住他的衣襟,焦急地问:“怎样?瑞亭呢?”
倪荆关上房门,缓缓转身,眼泛血丝,神色暗淡,艰涩地道:“凤儿,我已经尽力了。”
“什么?”雪君只觉脑中轰然一响,眼前天旋地转、脚下发软,只有靠倪荆的支撑才不会摔倒。她的声音好像不是自己的,嘶哑缥缈:“你的意思是,她已经……”
“她还没死,但皇上已经下旨,赐今夜子时在西城门外火刑。”
“不,不!”她摇头,不停地摇头,猛地抓紧他,急切地道,“还有机会,没行刑就有机会。你帮我想办法,倪荆,你一定有办法可以救她的对不对?”
倪荆摇头,满眼歉意。
“不,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她喃喃叨念,突然仰起头,“你不是跟惠妃有些交情?请她去跟皇上求情?要不然请她安排我见皇上,我亲自去跟皇上求情?”
“别傻了,凤儿。夏瑞亭冒充公主,刺杀王爷,有意挑起两国争端,死有余辜,谁求情都没用。何况后宫不问国事,你想害死惠妃娘娘吗?”
“什么冒充公主,刺杀王爷?什么有意挑起两国争端?这是谁说的?那个王爷,还是那些没有骨肉亲情的安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