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她把椅子拉开,正对门坐着,生闷气,又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可恶可恶可恶!她用力跺脚,霍一下拉开房门。门口站着一个人,她吓得张嘴惊叫,一只大手捂住她的嘴,倪荆闪亮的眼睛对上她的惊慌的眼神,声音带着笑意,“你想把所有人都吵醒吗?”
“唔唔唔唔……”她挣扎着扳开他的手,猛喘气。
他闪身进来,顺手关上门。
她的气终于喘匀了,叉腰瞪他,“你三更半夜站在人家门口干什么?吓死人了!”
“你不是休息了吗?开门做什么?”
“我……”她语塞,突然发现另一项不得了的事情,“喂,谁叫你进来的?”
“把夫君推出房门,好像不是为人娘子该做的事。”他把挡路的椅子踢回原位。
“喂,你干吗?”她拉住他衣袖,“很晚了我要休息,拜托你出去。”
他顺势握住她手腕,轻轻一带,她就倒在他怀里。他额头抵着她额头、眼睛盯着她眼睛、鼻子贴着她鼻子,一字一句道:“我今晚在这儿休息。”
她心跳剧烈,呼吸急促,结结巴巴道:“不……不行。”
“为什么不行?”
“这……这是我的房间。”
“也是我的房间,从现在起我搬回来。”
“不……不行……你不能……”
“我能。”他将她打横抱起,轻轻放下,顺势躺在她身边,眼神一直没有离开她视线,在她耳边低语,“你是我的妻子。”
“不……”她下意识摇头,“我不是。”
“你是。”他的脸缓缓靠近,温热的唇贴上她的唇。
她不由打了个冷战,唇与唇酥麻的触感,跟触电一般。她的初吻,就这样献给了眼前的男人。没有太激动,但也不讨厌,她知道,她不是很想拒绝他。身体是大凤的,徐大凤身为倪荆的妻子,没有立场拒绝他;心是梅雪君的,急促跳动的心告诉她,她渴望他。
她闭上眼睛,颤抖地回应他的触抚。不知怎的,脑海里突然浮现看过的描写他们洞房的那一段,她想象当时大凤是带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来承受,心中蓦然一酸,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他的手停住,很轻很轻地拭去她的泪水,哑声问:“怎么了?”
她张开泪眼望住他,看到他的关切与忍耐,她寻到他另一只手握住,哽咽道:“我不想做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
他觉得心头一紧,强烈的愧疚感汹涌而至,他从没想过洞房花烛夜在她心上烙下了这么重的伤痕,在此之前,他也不曾理会男欢女爱对于妻子的意义。但现在,他觉得他错了,他在意她的感受,他想尊重她。
他放开她的手,平躺下,揽她入怀,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叹息道:“你累了,睡吧。”
她在泪光中笑了,伸出手臂环住他结实的腰身,耳朵贴着他的胸膛听他的心跳,“怦怦,怦怦,怦怦……”一下一下坚强有力。听着听着,她的眼皮越来越重,朦胧中,她听到他在她耳边道:“凤儿,对不起。”
她更紧地偎向他,在心中说:“大凤,对不起,我爱上了你的夫君。”
☆☆☆
“哐啷!”水盆落地的响声惊醒了相偎好眠的两人,雪君慌忙起身,看到桂香无措地站在原地,讷讷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倪荆起身,挥手道:“算了,下去重新端来。”
“是。”桂香幽怨地看他们一眼,转身出去。
雪君直觉叫道:“喂……”
倪荆抓住她的手,“你叫她干什么?”
“我……”她看看倪荆,再看看桂香的背影,语气郑重,“她喜欢你。”
“那又如何?”
“如何?”雪君扬高声音,“她看到我们在一起,该有多伤心,难道你一点也不在意她的感受?”
倪荆笑道:“我如何在意?是不是有多少女人喜欢我,我就要在意多少人的感受?”
“你——你根本就是物化女人!”
倪荆转过她的身子,“我不懂什么是物化女人,我只是不想为了这种事跟你吵架。”
雪君从眼皮底下看他,扁扁嘴道:“算了,慢慢再教你什么叫男女平等。”
“既然不生气了,那是不是该起床伺候你相公洗漱更衣?”
“什么?更衣?你的衣服不是穿得好好的?”昨夜他们只进行到解她的腰带,还没轮到他月兑衣服呢。
“早朝当然要穿朝服。”
她急忙摇头,“我不会,你让别人伺候吧。”她学了三天才学会怎么自己穿衣服,天知道朝服会多麻烦。
倪荆摇头,“这可不行,哪有娘子不会给相公更衣的?待会我叫人把我的东西搬过来,从明日起,你要学了。”
啊?那不是意味着,以后都要与他同床共枕了?更衣,肯定要先月兑嘛,那不是要袒果相见?天啊,她的脸腾一下红了。
倪荆俯身在她耳边道:“娘子,你要做好准备,我先去上朝了。”说罢大笑着离开。
瞧他那得意样,不就是赤身吗,谁怕谁?欺负她没见过?她赌他的身材肯定没有健美先生好。
☆☆☆
中秋佳节,将军府内大摆宴席,倪家军内没成家的将领都到府里来过节,有的虽已成亲,但父母在老家,就带着媳妇孩子一起过来。雪君早就听说中秋热闹,但没想到来这么多人。她想起第一次在大学校园里过的中秋节,全班同学在校园一角烤肉,赏月,办舞会。听说今晚也有好多节目,一群小伙子们可能会闹到天亮。
筵席摆在后花园,布置成篝火晚宴的形式,倪荆说这是老将军留下的规矩,方便将士玩闹。倪荆坐在主位,主持开席,众人举杯祭月,燃放烟花。
雪君举着酒杯,望着明月,喃喃道:“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中秋团圆夜,爸爸妈妈在做什么?是不是在为她的失踪流泪?
“凤儿,凤儿?”
“啊?”她缓过神,看到倪荆关切的眼神,他轻声提醒,“你不是说给娘准备了礼物?”
“哦,在这里。”她取出礼物,递过去,“娘,送给你的。”
“这是……”老夫人好奇地看着,墨绿色的一大块布,双层的,里面塞了什么东西。
“这是披肩。”雪君亲自给老夫人披上,“天凉了,娘不是说肩膀疼,围着它保暖。”
老夫人模了又模,道:“这东西真是暖和,用什么做的?又轻又软。”
“鸭绒,捡鸭肚子上最细最软的绒毛晒干了,再装进布里,不光能做披肩,还能做衣裳。”
“啧啧,瞧这孩子心思细的,这可比那貂皮啊羊皮的轻快多了。”
倪荆笑道:“娘喜欢就好。”
“喜欢、喜欢。娘打心眼里喜欢。”老夫人拉着雪君的手,笑得合不拢嘴。
底下的将士行开了酒令,秦威正拎着酒壶过来道:“头儿,别光顾着陪夫人,来跟兄弟们喝酒啊。”
“好。”倪荆拉起雪君,“来,跟我下去,我把你介绍给兄弟们。”
老夫人推着她道:“去吧去吧,娘带智儿回屋去。”
倪荆拉着她走下主位,端了两杯酒,一杯给雪君,一杯给自己,扬声道:“兄弟们,这位就是你们的嫂子,成亲隔日咱们就出征去了,一直没机会介绍,今天哥哥在这里补过了。”说罢举起酒杯。
卢明带头举杯,道:“敬嫂夫人。”
众人跟着举杯,齐声道:“敬嫂夫人。”
雪君脸上保持微笑,低声问:“真的要喝?”
倪荆神色不变,低声答:“一定要喝。”
喝就喝,雪君举起酒杯,扬声道:“谢谢各位兄弟,我先干为敬。”闭着眼,仰起脖子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