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脊捂着嘴,颤抖地指着她肩头斑驳丑陋的疤痕,“你,你怎么有……有这么大片……”
“你在干什么?”只听一声愤怒的大吼,闻吴粗鲁地从刘菁手里夺过浴巾,迅速盖在江平的肩膀L。
吓得刘菁倒退一步,跌坐在沙滩上,“我……我不知道……我……”
培荣上前揽住江平的肩头,担忧地唤一声:“江平。”他也看到那疤痕了,好大的一片,中间两条深的还泛着淡粉的颜色,四周遍布着很多细小的疤痕,想当初伤口一定很严重。
“我没事。”她给他一个安抚的微笑,“我哥哥嫂嫂打假时不小心误伤的,好几年了,我一直没在意,没想到吓着刘姐了。”
旁边有女同事小声道,“哎呀,那么丑的疤痕,是女孩子怎么会不在意呢?”
闻昊双拳紧握,手背的青筋根根凸出,他不是怕抑制不了冲过去撞刘菁,而是怕抑制不了冲上去拿开培荣的手臂,换成自己的。
“平平,”刘菁拿眼瞄着闻昊青黑的脸,“对不起哦,我不知道。
“没关系,我真的不在意。大哥,”她轻轻碰一下他僵硬的手臂,“你吓着刘姐了。
他目光深寒的转向刘菁,冷冷道:“对不起了,我一时情急。”说罢用手走开。
培荣看着他僵硬的脊背,重重的步伐,试探地问:“你都不在意,闻副总为什么发那么大脾气?
“呃——”她故作自然地道:“因为我嫂嫂就是。他亲妹妹,当时打架的时候他也在场,却没能拦住,为此大哥一直很自责。
“哦。”培荣点头,语气淡淡的。
她拉紧肩上的浴巾,道:“你去玩吧,我去换衣服,顺便买两瓶饮料,你要喝什么?”
“矿泉水就好。”
“好”
她走进更衣室,望着穿衣镜内的自己,微微侧过身子,肩上的疤痕就能看得很清楚,粉红色的痕迹深深的烙进肌肤,正如那日他贴在纱布上火热的吻。她不由自主地伸出左手,轻轻地触到疤痕,痕迹是热的,指尖却是冰凉的。她打了个寒战,本能地抱拢双肩,闭上眼摇头,一遍一遍地催眠自己:过去了,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忘了吧,忘了吧。
走出更衣室门口之前,她深吸一口气,默默地鼓励自己:外面有蔚蓝的天空,明媚的阳光,浩瀚的海洋,金色的沙滩,还有一个虽然没有轰轰烈烈的爱却也没什么可挑剔的男朋友,陶江平,你活了二十八岁,蹉跎了那么多青春,应该懂得满足了。
一脚踏出门槛,既没看到天空也没看到海洋,视野中填满闻吴的身影,点点金光洒在他滴水的发丝上,令一个将近四十岁的男人拥有了阳光男孩的魔力。
“大哥?”她自己都感觉声音软弱得要跌倒。
他上前一步,阳光照亮了他的眼睛,还有他眼眸中的关切,“你还好吧?”
“很好啊。”她用力扯出一个微笑。
“刚刚——培荣看到你肩头的疤痕,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我想,他应该不是很在意这个。
“那最好,要知道,男人其实很短视的,重视女人的外表甚至比重视她的内心要多。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这么豁达。”
她不由地打了个哆嗦,“还好,培荣不是这样的人。”
他苦笑一下,“还好。
他的笑令她的心又是一抽,急忙镇定心神,客气地道:“我要去买饮料,要不要一起去?”
他看她一眼,“好啊。”
走到小摊前,他抢先道:“老板,两瓶农夫山泉。”
“不,三瓶。”见他看她,她不好意思地笑笑:“给培荣也带一瓶。
“哦,原来,他也喜欢喝农夫山泉。”
她没做声,接过老板递出来的晾瓶水,紧紧握在手中。
他起开自己那瓶,咕咚咕咚一口气灌进半瓶,似乎想浇熄什么,“我不陪你过去了,我去换衣服。”
“好,那——我回沙滩去。”
她走了两步,他突然叫住她,“平平,如果他欺负你,告诉我。
她转过身来深深地望着他,露出见到他后第一个真切的微笑,道:“我知道,一定。
第九章
一整天,培荣没再多问什么,却总是用若有所思的眼神看着江平。人夜,她已洗漱完毕,打算睡了,突然又听见“叩叩叩叩”的敲门声。她心下一惊,难道大哥又来“看看”她?踌躇良久,她考虑是不是该装作睡着了,敲门声却一直持续着。她小心地凑到门
口,透过门镜观看,站在门外的居然是培荣。
她立刻拉开门,“阿荣?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吵醒你了吗?
“没,我还没睡。
“我能进去坐会儿吗?
“当然,”将门大开,让他进来,“有事?
“江平,”他望进她的眼睛,突然又将她按进椅子里,在她面前走来走去。
“阿荣,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话就说啊,你晃得我头晕。
“江平,”他突然站定,像痛下决心似的,紧紧地按着她的肩头问:“你老实告诉我,你跟闻副总之间,是不是有过什么?
她立刻沉下脸,“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江平,虽然我们相处不久,我有时也很粗心,但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女朋友,你的心情我多少可以察觉一些。自从闻副总出现,你就不一样了,他也不一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们,你们之间……”
她冷冷道:“你想说什么?
“江平,我不是质问你,我只想我们之间可以开诚布公,彼此坦白。我知道我不是你第一个男朋友.你也知道你不是我第一个女朋友,我们一向可以相互信任,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不希望你有事瞒着我,尤其是感情方面的事情。
他真诚的一番话,说得她有些心虚,她跟闻吴有什么吗?没什么吗?怎么解释?“阿荣,”她的声音低低的,“如果我说,我们没什么,就算有什么也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你信我吗?”
“我……”他犹豫了一下,“信你。虽然你这番话实在没什么说服力,但我宁愿选择信你。”
“阿荣,”她眼角湿了,“谢谢你。”
“别这么说,谢谢两个字太重了,我们是男女朋友,不是吗?”
“嗯。”她开心地笑了,用力点头。
‘那么——江平,”他走近她,手臂搭在椅子扶手上,将她因在椅子和他的胸膛之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一字一句郑重的问:“我今晚可以留下来吗?”
她浑身一震,颤抖地唤:“阿荣。”
“别拒绝我,”他的唇吻上她的鼻尖,挪向脸颊,“江平,别拒绝我,你答应跟我来度假的时候,不就是默许了我们的关系吗?”
是啊,她是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她是知道必然会有这一刻,她是该欣然接受,如果他没有出现的话。就算他出现了,又能改变什么?又该改变什么?他依然是有妇之夫,她依然是有男朋友并打算结婚的人,什么都不能改变。她颓然地想:顺其自然吧,还是按照预定的步调走吧,这样对他和对她都是一种解月兑。
培荣的唇压在她的唇上,辗转地吻,她感觉得到那嘴唇的急切湿热,却燃不起激情。他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欺近她的身子,随着他的靠近,她向后缓缓仰倒,“砰”的一下,她的后脑撞到枕头,令她有片刻震动,想伸手推他,但他牢牢地扣着她的手腕。急切的吻攻上来,连绵地吻着她的唇,她的下巴,她的颈项,她的肩头,当他的手拉开她的睡衣,灼热的唇压在那两道粉色的疤痕上时,她觉得一股灼烧的痛楚从肩头一直贯穿到脚底,心脏怦然一下剧烈的跳动,在大脑能够控制之前,双臂已然生出巨大的力气,猛地推开他。他一时不察,滚落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