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平凑近我,迷惑地问:“像什么?”
“山谷的回音。”
“嗤——”她嘘我,“只有你那种文学家的脑袋里才会想那些虚无飘渺的东西,要我啊,宁愿想一想宁海辰。”
“干嘛想他?”
“你不是喜欢他?”
我失笑,“说什么呢你,他是我表姐夫的外甥。”
“那又怎么了?爱情面前,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体重不是压力,现在连性别都不是阻力了,何况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甥。”
“哈哈!”我大笑,“你哪儿学的这些歪理?”
“别跟我打哈哈,你到底喜不喜欢他?”
“嗯——”我偏头思考,“喜欢,不过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
她伸出一根食指,又伸出另一根,两根一勾道:“一个男,一个女,还有哪种喜欢?”
“废话,你跟你哥还是一个男一个女呢。”
“那怎么一样?”
“怎么不一样?宁海辰就像我哥哥,疼我,宠我,关心我,陪我玩,帮我说话,又像一个好朋友,说些心事,解决烦恼,闲来无事的时候还可以寻开心。”
“啧啧,”江平咂嘴,“小说里情人都是从哥哥开始的哦。”
“去!”我推她一把,“做你的春秋大梦吧。小说是小说,现实是现实,不一样的,至少我不一样。”
“你为什么不一样?”
“因为我不要情人,我想单身。”
“单身?”她的下巴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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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身?”表姐嘴里的一块西瓜掉下来,用看外星人的眼光看我,“我的乖乖,沐阳,你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吧?”说着还上前模了模我的额头。
“没有啊。”
“那怎么突然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可怕?”我笑,“表姐,你也太落伍了吧,亏你还是高级知识分子,大学老师呢,你不知道现在单身贵族很流行么?”
“我不知道。”表姐一本正经地坐到我面前,“我只知道,人这一辈子一定要谈恋爱、结婚、生子、有个家,否则就会有遗憾,会不完整。这不是流行不流行的问题,是现实问题。你们这些孩子,怎么知道一个人生活的辛苦?怎么了解一个人面对生活压力时的疲惫?怎么知道有一个臂弯让你靠的幸福?”
思想政治课开始了。我小声咕哝:“现在这个世界除了自己,谁的臂弯靠得住啊。”
表姐翻了个白眼道:“你们听听这孩子说的什么话?”
洁儿叫道:“妈妈,我们同学也说要做单身贵族呢,我也要做,很酷的哦。”
“你看。”我搂住洁儿得意地道:“这才是新新人类,你们啊,过时了,跟我们有代沟了。”
姐夫戳了我一下笑道:“跟洁儿论在一起,你也不害臊。”
宁海辰靠在床上,反常得沉默。我上前道:“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你觉得我们谁说的有理?”他牵强一笑,没做声。
我推他,“说么,不准保持沉默,必须发表意见。”
他想了想道:“都有理。”
姐夫笑道:“狡猾狡猾地。”
他很认真地道:“真的都有理,如果没遇到你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单身也没什么,以现在的经济条件和社会福利,单身是绝对可行的,但是如果遇到了那个人……”
我追问:“怎么样?”
他揉揉我头发,漫不经心地道:“等你谈了恋爱就知道了。”
“对对,”表姐附和,“海辰说得对,等你谈了恋爱就知道了。”
“哼!”我一撇嘴,“我才不谈恋爱呢,我要单身。”转头之间,觉得宁海辰的脸色突然黯淡了,我关切地道:“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哦,做了一天的实验,有点累,我躺会儿,你帮忙做饭吧。”
我忙道:“那你赶快躺着吧。”
洗了菜回来,见洁儿在看电视,姐夫埋进电脑,宁海辰跑到洁儿的房间里躺着了。我过去坐在床边,探了探他的额头道:“真的不舒服就去看医生。”
他扬起一抹笑,淡淡地道:“没事,陪我坐一会儿吧。”
“好啊。”
他握住我的手腕,聚拢眉心,语气低沉地道:“我头疼。”
“那我帮你揉揉。”我将冰凉的手指放在他太阳穴上轻按,感觉很烫,担忧地道:“你不是发烧了吧?”
“不是,是你的手太凉。”
“是么?”我碰碰自己的额头。
“不信你用你的额头碰碰我的。”
“哦。”我听话地低头去碰,还是他的热,连呼吸都很热,“我看你真的发烧了,我跟表姐要体温计。”
“不用。”他拉住我,让我半边身子都俯在他身上,眼神中带着我不熟悉的光泽,他是不是烧得有些糊涂了?
盯了我好一会儿,他突然笑了,笑得温柔且灿烂,捏了下我的脸道:“傻丫头。”
我揉着被他捏疼的脸,抱怨道:“干吗说我傻?我看你真的烧糊涂了。表姐,你们家体温计呢?宁海辰好像发烧了。”
“啊?”表姐风风火火地进来,焦急地道:“不是吧?在这里在这里,快量量。”
三分钟之后,表姐拿着体温计道:“没发烧啊,海辰,你到底什么地方不舒服?”
他笑,中指点着自己的胸口。表姐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眨眨眼睛出去了。
“这里不舒服?”我按着他的胸口,“你不是有心脏病吧?”
“傻丫头!”他忽一下坐起来,曲起指节敲我的头,“你才有心脏病呢。”吓了我一跳。
晚上回去时,他用自行车推着我,突然回过头来问:“沐阳,是谁灌输你单身的思想?”
“这还用灌输么?年轻人都这么喊,我上高中的时候就有很多女孩子立志单身了。”
“只是为了追赶潮流?”
“嗯——不全是吧,我只是觉得爱情有很多烦恼,还是单身比较好。”
他不说话了,良久才叹口气道:“沐阳,谈场恋爱吧,单身是不结婚,不等于不谈恋爱,对不对?”
我迷惑道:“既然不结婚为什么要谈恋爱?”
“爱情和婚姻是不一样的,不要婚姻可以,不要爱情可不行,会心理变态,而且,”他顿了顿才道:“人到了一定的年龄就会有正常的生理需要。”
“啊——”我大叫着捶他,“你哦。”
“呵呵。”他好脾气的任我打,笑声在静夜中有些阴险的味道。阴险?好奇怪,我怎么会想到这个词?
第五章
晶晶火车头一样地冲进宿舍,劈头就问:“喂,你们听说了么?”
陶江平懒懒地道:“没头没脑的听说什么啊?”
“白大侠住院了!”
“什么?”宿舍里所有人都怔愕当场。
舍长先回过神来,“什么时候的事?在哪家医院?知不知道是什么病?我看我们现在过去看他好了。”
晶晶搔搔头道:“我只听说上午长跑训练的时候他突然晕倒了,好像送进校医院,至于究竟什么病就不知道了。”
“来,大家分头行动。”舍长发号施令,“晶晶跟晓虹立刻到男生宿舍去打听清楚,我跟老三去买水果,江平和沐阳去设计室找老四老六,二十分钟后在男生宿舍楼下见。”
“好的。”江平拉着我冲出宿舍,一路唠叨:“怎么会这样呢?白大侠平时活蹦乱跳的,怎么说晕倒就晕倒?不过我看他这学期开学就不对劲,要不怎么辞了支书,平时也不怎么活跃了。他可能早就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了,你说是不是,沐阳?”
“啊?”我愣愣地回应,脑海里一直浮现生日那晚他沮丧落寞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