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踉跄起身,缓缓走到门口,突然回头问:“你相信缘分吗?我本来不信,后来信了。因为在学校的时候,我对你和钦兰都有好感,但缘分令我遇到了你,爱上了你:如果上天赐予我们这分缘,就没有理由不让它有个完美的结局。”
他走出卧室,打开外门,突然听到芷阳说:“明天晚上,中华商城有个化妆舞会,如果你能找到我,我就原谅你。”
他觉得自己的心又活过来了,他没有回头,只留给她一句话:“我一定会找到你。”
门关上,芷阳颓然倒下,抹一把脸上都是湿的,居然不知什么时候又流泪了。他提到了缘分,她记得他第一次说喜欢她,说他的凌云壮志拜倒在她这株小小的芷幽草下面时,她想到的就是要珍惜这分缘。而今天,她怎能亲手扼杀了它?她的心已经软了,无论明天结果如何,她已经原谅了他。像柳宁说的,有很多办法可以解决,为什么一定要分手呢?幸福就在手边,是抓住它还是错过它,全看自己的选择啊。
千禧年之夜,寒冷的天气冻不住人们沸腾的心情,所有人都在为迎接新世纪的到来而欢呼雀跃着,中华商城顶楼大厅人山人海,大家都带着各式各样的面具,体验化妆舞会的新奇。在这人满为患的地方,即使不带面具,要找一个人都不容易。
芷阳混在人群中,不停看表:十一点四十分。还有二十分钟,这一年就结束了,新的一年就要到来,她与他之间也将结束了。人群的热力和气味熏得她发晕,她来回挤着寻找他熟悉的身影,汗水不知第几次浸透衣服,芷阳觉得自己快哭了。她费力地挤到舞台边缘,得以透一口气,舞台上方悬挂的大钟显示十一点五十分,她踮起脚尖,试图再次在花花绿绿的人群中寻获他高大的身影。
突然,舞曲停了,一位身穿燕尾服,戴着野狼面具的歌手挎着吉它上台来,他的嗓音低沉浑厚,有一点点沙哑,自弹自唱伍佰的《挪威森林》。一曲即罢,他拿着麦克风清晰地道:“曾经,因为我对感情的懵懂和犹豫,错过了一个女孩;曾经,因为我的盲目自信伤害了这个女孩。今天,我站在这里请求她的原谅,她说她做不到和我心意相通,我在这里告诉她,没有人生来就能心意相通,默契可以慢慢培养,但是缘分转瞬即逝,我愿意用一生的时间和她一起培养默契,只要她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偌大的舞会顷刻静止,大家都等待着女主角的出现。凌云志扫视台下一圈,丢下吉它跳下舞台,顺手在花篮中抽出一支红玫瑰,拨开面前挡路的几个人来到芷阳近前,牵起她的手,深情款款地问:“愿意原谅我了吗?”
芷阳哽咽地道:“你怎么确定没认错人?”
凌云志摘掉她的面具,温柔地拭干她的眼泪,微笑道:“有谁听《挪威森林》会哭呢?”
芷阳在泪光中微笑了,此刻千禧年的钟声正好响起,人群顷刻间沸腾了。两人在欢呼声中彼此凝望,凌云志献上玫瑰花,在她耳边大声喊:“愿意嫁给我吗?”
她点头再点头,喊道:“我愿意。”
凌云志牵着她挤出人群,一口气跑到霓虹闪烁的街上。他伸手向她,“戒指呢?”
芷阳拿出戒指放在他掌心,双手按住道:“我还有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第一,结婚之后我要辞职。”
“好啊。”凌云志乐得答应,难得有女人肯主动在家里相夫教子。
芷阳看他得意的样子就知道他怎么想的。“我辞职是因为我答应了孙君教授明年要考他的研究生。”
“这样啊,好啊,多读点书也好。”他答得爽快。
“第二,我不想永远留在H市,毕业之后,我想到纽约去。”
“行啊,三年的时间,企业已经可以上轨道了,到时我向董事会申请调回总公司,应该没向题。”他现在只想尽快迎得美人归,至于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去研究。
芷阳柔顺地让他将戒指套入她的无名指,从今天开始她要学习做一个足以匹配一头狡猾的狼的女人。拿到了硕士学位,到纽约奋斗几年,向韦董申请个高职来做,不要太大,最好是凌云志的顶头上司。
计划能不能实现还未可知,但是她会朝着这个目标努力的。
—·完·—
后记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虽然不是发生在我身上,却实实在在地发生在我身边。人的一生,能有几个七年呢?情人之间,有什么误会不可以澄清,有什么苦衷不可以理解呢?后来我再问那位学姐,如果当初她不原谅他,会不会后悔。她告诉我,说她不知道,但是她很庆幸选择原谅他。每到周末,我们就会趴在窗口,羡慕地看着她的丈夫开着车来接她回家。于是夜晚我躺在床上,就会幻想有一位白马王子,弹着吉它,拿着玫瑰花,站在我的窗下。
笔事完成的时候,我最大的感受就是:写真实的故事好难。也许是我的水平有限,也许是身在局外无法真正感受局内人的心情。总之,故事写了出来,没有听她讲时那种震撼力的十分之一,我想,恐怕更不及它发生时的百分之一吧!当然,人物的名字和某些情节作了改动,她所讲述的毕竟只是经历,而我要写出的,是小说。其实我还想知道钟岩和叶钦兰的后续发展,但是学姐不能给我提供更多的信息。找还想问,那位贺副理对学姐是不是真的有情?至少我认为是有的,而学姐和学长都选择笑而不答。在他们的感情世界中,贺凡仁这个人是多余的。
希望每一个人的故事,都像他们这样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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