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阳忙回头道:“他来了,有什么话搬完家再说好不好?”说完抢先奔下楼去。
凌云志看着芷阳走下楼梯,迎上来道:“怎么才下来?收拾好了吗?可以上去了?”他含笑的眼眸在看到钟岩时变冷,搭上芷阳肩膀的手收紧。
芷阳紧张地扯着凌云志的衣襟,“钟岩是来帮我搬家的,你们也该见见面了,有话说清楚才好,不要弄得跟仇人似的。”
“我们已经见过了。”钟岩将芷阳拉离凌云志。
凌云志掉在半空中的手握成拳,放在身侧,冷冷道:“钟岩,你误会我没关系,但不要在芷阳面前乱说话。”
“怎么?怕了?”钟岩冷笑,“有胆花心就要有胆承认,有我在这儿,你休想再招惹芷阳。”
“钟岩,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威胁我?怕你吗?”钟岩将芷阳推到身后,“我不在乎再打一架。”
“停!”芷阳大喝,站到两人中间,“看在我的面子上暂停好吗?你们是来帮我搬家的,不是来吵架的。”她向凌云志使眼色,“别让人家看笑话。”
凌云志看一眼身后目瞪口呆的几个人,赔笑道:“误会,误会,来,大家上来,有劳了。”
芷阳领帮忙的人上去,东西不多,不到一个小时就搬完了。钟岩和凌云志两人互相监视,防止对方靠近芷阳说话。
卡车室内一共能坐三个人,凌云志让芷阳先上,钟岩伸手挡住他,两个人在车门边僵持,其他人都上了车顶。司机叫:“凌总?”
凌云志看看芷阳,关上车门,吩咐司机:“开车,你们先走。”
“那你们两位……”
芷阳道:“别管他们。”既然两人都发话了,司机踩下油门将凌云志和钟岩抛下。
两个三十岁的男人重新对视,凌云志缓缓道:“你想怎么样?”
钟岩哼道:“这句话应该我问你,你招惹过钦兰就拍拍走人了,现在又来招惹芷阳。”
“钟岩,”凌云志口气冷硬,“不要怪我做兄弟的说话无情,当年没能打醒你,今天只好点醒你。”
“哼,有什么花言巧语你尽避说,我看你还能说出什么天花乱坠的屁话。”
凌云志深吸一口气,咬咬牙道:“守不住钦兰的心是你自己无能,怪不得任何人,男子汉大丈夫连这点失败都不敢承认,而去一味地迁怒别人,只能让我看不起你。”
钟岩的脸色瞬时青白,他还记得与钦兰最后一次谈话,她说了同样的话:“钟岩,我看不起你。”
我看不起你,看不起你,看不起你……
“钟岩,”凌云志见他摇摇欲坠,知道踩到了他的痛处,于心不忍,想去扶他。
“别碰我。”钟岩踉跄后退,“你别碰我。”
凌云志哑声道:“钟岩,对不起。”
“别同情我,我不要你同情我,”钟岩大喊,忽而狂笑起来,笑到直不起腰,笑到流出眼泪。凌云志默默地站在他身边,看着他发泄长久以来压抑的悲痛。
“钟岩,如果你骂我打我可以舒服一点,我愿意再和你打一架。”
“不用了,”钟岩抹干眼泪,“我只问你,你对钦兰有没有过爱?”
“没有,”凌云志坚决地道:“只有友情,没有爱情,不怕告诉你,我爱的是芷阳。”
钟岩不住地点头道:“好,很好,好好待芷阳,别让我知道你欺负她,别让她有机会看不起你。”
“我知道。”
“帮我转告她,祝你们幸福。”他看也不看凌云志一眼,转身走出这片住宅区。
搬家的人说是凌云志的朋友,水也没喝一口就走了。芷阳望着杂乱的客厅和空荡荡的卧室,突然觉得好空虚。不知道留下凌云志和钟岩两人会怎么样?他们会不会真的打起来?他们的矛盾一定和钦兰姐有关,钟岩俨然将凌云志看作公子了,难道他曾对钦兰做过什么?
她懒懒地躺在床板上,告诉自己不要随便猜测,不要胡思乱想。
凌云志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位睡美人安静地睡在床上,左手枕在头下,右手搭在胸前,盘起的头发有些凌乱,几绺垂落腮边,显得娇美而慵懒。他轻手轻脚地过去,轻轻地拨开那几绺青丝。她轻吟一声,眉端轻蹙,睫毛眨了眨,张开迷蒙的眼睛。
凌云志柔声问:“累了?”
她坐起来,揉着发麻的胳膊,道:“有一点,本来只想躺一会儿,没想到睡着了。你来了多久?”
“刚到。”
“钟岩呢?”
“走了。”
“走了?”她坐直身子,“到哪儿去了?”
“我想是回s市了吧,他让我转告你:祝我们幸福!”
芷阳疑惑地望着他,却什么也没问。
凌云志正视她,“你想知道事情的原委?”
她用力点头,随后又低声道:“如果不方便告诉我就算了。”
凝视她良久,他才长叹一声,沉重地道:“你何时学会逃避问题了?”
“我只是不想——”
“不想事情牵扯到钦兰。”他代她说完。
她猛然一震,起身避到窗边。是的,她害怕,她怕凌云志与叶钦兰之间真的有什么。她会自卑,会接受不了。当年在学校,她就一直羡慕且嫉妒着叶钦兰,她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像钦兰那样耀眼夺目,不会像钦兰与他站在一起那样登对,不会像钦兰与他那样配合默契。
“逃避问题是最差劲的方法,”凌云志站在床的另一边,“如果我今天不解释清楚,恐怕你明天逃避的就是我了。”
芷阳无言。
的确,她的原则是亲情第一,友情第二,爱情第三。他们之间在事业上已经遇到阻力,如果再纠缠上钦兰和钟岩,她可能会放弃。
凌云志详详细细地将一年前的事情复述了一遍,又道:“这次遇到钟岩,偏偏又让他看见我请纪小洁吃饭,于是他就认定我是个公子,还叫我不要招惹你。”凌云志摊摊手,“事情就是这样。”
芷阳心中暗叹:钦兰果然对凌云志念念不忘,如果不是与钟岩分到一起,日久生情,她也不会移情别恋。
凌云志谨慎地唤她:“芷阳?在想什么?”
“想钦兰。”芷阳与他的目光相对,“也许她真的对你……”
凌云志突然道:“刚才钟岩走之前问我,对钦兰有没有过爱?”芷阳身体明显一僵。“我回答他,我对钦兰只有友情,我爱的是你。”
芷阳觉得自己的心有片刻静止,随即猛烈地狂跳起来。他曾在夜幕中说过喜欢她,那时她有些狂喜,也有着水到渠成的感觉。而今天他说他爱她,这么突然,却也这么自然,没有任何甜言蜜语铺垫,没有营造任何浪漫的氛围,就这样平淡地月兑口而出,却感觉无比的自然和真切。良久,她的心才缓缓恢复正常节拍,眼中居然涌上湿意。
她静静转身,故意平缓地道:“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钟岩说得对,你的女人缘一向很好,先有漂亮的女秘书,后有纪小洁。”
凌云志懊恼地道:“女秘书绝对是无中生有,人家现在已经嫁到巴黎去了,纪小洁的事,难道我还需要再解释一次吗?”
芷阳抱肩,“你让我考虑考虑吧。”
凌云志黯然颓丧地叹气,对于面前这个小女人,他是既心焦又无奈,他多么希望她能够无条件地信任他,希望能够毫无芥蒂地将她拥在怀中,用心去爱她,呵护她,陪伴她。他又多么害怕她的矛盾与挣扎,怕她考虑过后的结果是判他出局。
他抬起头,小心地观察她的表情,敏感地捕捉到她眼中感动的泪光和唇边隐约的微笑。他突然跳过一米半宽的大床,捉住逃不及的她,轻斥:“坏女孩,故意让我着急是不是?”他惩罚性地呵她的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