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雩娘不记得曾经和他结过梁子呀!
“为了朋友。唐默和我是生死之交,我不容许你阻碍他飞跃龙门,破坏我们多年的计画。”鲜少人知道他和唐默的关系,平时他们甚至不曾共同出现,即便只是吃一顿饭,看一场电影。
在外人眼里,他们是两个不相千的人,私底下,他们却是同坐在一条船上密不可分的密友。
“我不懂。”雩娘道。
“装蒜。”尉任之把脸凑到她面前,企图沿著她的脖子窥尽她美丽诱人的胴体,可惜她用被子把自己包得跟肉粽一样,扫兴!“难道你会不知道,从你出现以后,唐默和郑依霖的婚事就触礁了?嘿嘿!她可是一头大肥羊,娶了她,就等於娶了座金山银库,一辈子吃喝不尽。”
“你是说,唐先生为了夺取不义之财,宁可出卖尊严,甚至不惜赔上婚姻?”雩娘不信他,她的小王爷怎么会是那种妄想攀著裙带关系往上爬的人?
“没错,很可耻对不对?!但很不幸,这就是事实。身处在一个人吃人的社会里,不要说出卖自己,即使出卖朋友、兄弟、父母也是常有的事。”
“就像你?”
“对,我,和唐默,我们两个是不惜踏著别人的鲜血往前爬的魔鬼,想活命的话,就赶紧逃,否则,届时弄得连命都赔上,可别怪我事先没警告你。”
他一迳皮笑肉不笑的面孔上,很不搭调地蒙上一层阴影,像古代饱经沧桑,被逼得落草为寇的悲剧英雄。
这样的神情,在唐默身上也经常出现。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呵!想起唐默,她的心又莫名地痛了起来。
“生有重於泰山,轻於鸿毛——”
“不要跟我讲仁义道德,那些一老八股的东西我从来不感兴趣。”尉任之一坐到弹簧床上,不怀好意地睨向雩娘,“告诉我,要多少钱,才能把你买下来?或者,才能不让你再去骚扰唐默?”
“很便宜。给我一套衣服,我立刻走出你和唐先生的世界,并且保证消失得无影无踪。”雩娘绝望地迎视他的眼。
“就这样?”尉任之不信任的目光充满轻佻和鄙夷,“我很大方的,你尽可以提出条件,只要不太过分,我都会竭力满足所需。”
在他的认知里,女人要的若不是名分就是钱财,他交往过的女人,从来没有一个人拒绝得了金银财宝的诱惑,她也不可能例外。
“谢谢你的好意。你一定不曾爱过,才会以为用钱便可买到一切。”雩娘扬起一抹很轻很轻,直可以将人嘲讽到骨子里头的笑靥。
她瞧不起他,比他瞧不起她尤甚。
尉任之凛然一怒,“你爱唐默?”
“是的,我愿意用整个生命去爱他。”
“好。”尉任之从靴筒抽出一柄手枪,朝墙上射出枚子弹,登时将贴著浮雕壁纸的墙面打出一个窟隆。然后,他把枪丢给雩娘,“证明给我看。”
怎么证明?雩娘盯著那短小的“暗器”,心下惶惶。他要她自戕以明志?
“怕了?”尉任之得意地笑开了嘴,“谅你没这个胆量,说大话谁不会?”
他话声未落,云娘已执起枪柄,学著他发射的方法,朝自己的胸口扣下扳机——砰!砰!砰!枪口并没有射出子弹。
“你?”她苍白的小脸写满不解。
“是很带种,算我怕了你。”一个连死都不怕的女人,还能拿什么诱惑她?
尉任之今儿算是踢到铁板了。“我马上叫人送衣服过来给你。”妈的!勇敢原是件好事,可她不应该勇敢得这么可恶透顶,简直害他丢脸极了。
“且慢。”雩娘一时情急,柔荑自被褥下伸出抓住他的手,“你……你欺负我了吗?”
尉任之过了足足五秒钟,才理解出她超级含蓄的用语,“你以为呢?”他俯近她的身躯,邪恶地用舌头舌忝向她的颈项,旋即以震耳欲聋的笑声,大模大样地走出卧房。
※※※
严寒的街头。
十五层楼犹闪烁著一盏寂寞的灯光。
里面站著两个由地狱回来的男人唐默和尉任之。
“你可以要她。”经过一段长长的空白,尉任之首先开口,“这种女人不要可惜。”
唐默阴惊的眼凝向他的眼,“你对她做了什么?”
“试炼。”尉任之说得理直气壮,“任何和我们的野心相抵触的人事物,都必须经过严苛的试炼,方能准予存在,即使她『德高望重』也不能例外。”
哼!表才会相信雩娘拥有二百多岁高龄,只有唐默这个白痴,才会相信这么可笑幼稚的故事。
如果唐默是小王爷,那他岂不就是大阿哥了?吹牛也不打草稿!
尉任之一口咬定唐默没对他说实话。见色忘友,罪加一等!
“你动过她?”唐默不理会他气得快冒烟的嘴角,一心只放在雩娘身上。
“是啊!不然——”
“欠扁!”唐默不等他解释完,猛然欺身上前,送他一记左勾拳。
“喂!想干架我绝对奉陪到底。”尉任之和他都是搏击好手,这是他们年少轻狂的岁月混迹街头所磨练出来的真功夫。这也就是为什么雩娘会失去防备的栽在他手里的原因。“那『老』女人又不是粉雕玉琢,触碰不得,只是把她扛在肩上就罪无可恕?”
“只是那样?”唐默收回鹤形拳,但仍虎视眈眈的瞪著地。
“不然你以为呢?”士可杀不可辱,他宁可两败俱伤,也不肯蒙受不白之
冤。“靠蛮力就可掳获女人的心吗?白痴!”钓马子他才是个中好手哩!
“少来触我霉头。”一触及雩娘,唐默的理智就告罄,该死!
“放心,独善其身是我的座右铭。”尉任之跷起二郎腿。“我来只是告诫你,如果要保有她就把她稳稳当当的藏起来,不要让我、郑依霖或任何人发现。她可不是一块璞玉,而是一枚人见人爱的宝钻。”
唐默冷哼。“滚回你的温柔窝去!”连他的闲事也敢管,活得不耐烦了?
“再等五分钟。”尉任之敛起浮躁的笑容,换上一张郁寒的面庞,“你和郑依霖的事怎么样了?不利用她,我们绝难取得那份资料。”
“一月三号。”唐默面无表情地,“在丽晶酒店,席开五百桌,这是喜帖。”
尉任之握著他掷过来的大红喜帖,整个心为之沸腾。
“野猴子终究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了得!”他还在为这桩婚事可能停摆而担忧呢!没想到一向处事低调、步步为营的唐默,居然什么都打点好了。
“需要我帮什么忙?”诚如尉任之自己所说的,他很大方,为了唐默,他可以一掷千金,更可以两肋插刀。
“带她来。”唐默冷冷的说。
“什么时候?”说来说去,唐默要的还是她。他是郑依霖的克星,雩娘则是他的克星。人人头上一尊如来佛,好理加在他尉任之没有。嘿!他应该没有吧?
“一月三日,举行婚礼的那一天。”
“太狠了吧?”尉任之平常没那么好心,他才懒得管别人的死活,不过雩娘除外,那女孩太善良,太惹人怜爱了。
“如果这一关都过不了,怎配做我的女人?”唐默的眼神飘得好远好远,转瞬骤寒的星芒教人悚然骇异。
他是个教人猜不透的男人,雩娘则是个谜样的女人,这两个会凑成一双,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成。届时我一定带她去。”
※※※
雩娘游魂似的,在大街、马路上飘来荡去。
尉任之不再限制她的行动,也不赶她走。一切由她,回去了,有吃有喝有得住,还有佣人伺候,闷得慌了,桌上有用不完的钞票随她挥霍。生活惬意得凡人根本无可比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