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后。
黄昏的阳光钻入了紧闭的眼睑,冉方晴这才懒洋洋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火红夕阳与碧蓝海水相辉映浑然天成的美景——在台北,要开个把小时车才看得到的那种。
“哗!壮观。”她轻轻地对身后的男人说。
她知道他没睡着,因为他的手正有一搭没一搭沿着她的背脊描绘着骨骼的轮廓;紧靠着的厚实胸膛传来他每一次呼吸稳定的起伏,因听到她的话而稍稍乱了的鼻息,她也能清楚感受到。
他仍只是专心画着,没有答话。
“总裁和总建筑师一同失踪一整天,不知道该受什么处分。”
他懒懒地应了一句:“这是总裁特许的公务旅行。”
“目的呢?”她转过身,饶富兴味地与他面对面。
“分公司环境探戡。”贴近的胴体引发的立即反应让雷诺.威登皱起了眉头。
“探戡什么?”冉方晴又往前偎近一点。
他迅速吻住近在咫尺的樱唇,深深吸吮那两片己被彻底凌虐过的艳红。“不要玩火,否则明天总建筑师会因为身体不适得再请假一天。”他咬着牙贴着她的唇畔说道。
两朵红霞瞬间飞上冉方晴的脸,她羞赧地偏过了头。
雷诺.威登却将其错读为她的退怯,望着她的湖绿色眼睛霎时黯淡了下来。
手掌轻轻执起她的下巴,他认真至极地问道:“你真的、真的确定你不后悔?我是说……和我……”结结巴巴的声音却泄露了他的紧张。
“再确定不过。”小手轻拂上他金色的发梢,她扬起嘴角,笑得云淡风轻。
“比对从前那个人还要确定?”他合上她的掌,十指与她交缠。
好一阵子的时间,沉寂的空气在室内流动着。
“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冉方晴坐起身来,顺势枕上他的肩,眉眼之间仍是沉思。“和路易在一起的时候,所有的人和事都很单纯,我还是个天真得以为我爱你你就会爱我的小女孩,一切都在生活里自自然然地发生、继续,从来也不需要我决定或确定什么。”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提起路易的名字,他等着她往下说。
“至于你……很复杂。”探询的眸子再度对上雷诺.威登,像是他们认识以来的许多次。“到现在我都说不上来对你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是每一句话、每一个行动,都是再确定不过。”她笑了笑,不知是对他还是对自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总有一天你会懂的。”他别有深意地说。
“我也这么希望。”她没有多想,又咧出一抹傻笑。“我饿了,你呢?”
太阳早下了山,这会儿射进屋子里的只剩下淡淡的几缕月光。
“你也知道时间到了就该吃饭啦?”他拉着她下了床进了浴室。
掩上的门扉里依稀还听得到……
“待会儿想吃什么?”
“不知道,你呢?”
“我想吃你。”
“讨厌啦!”槌打声和惨叫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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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明已经睡了,她们向来是不为对方等门的。冉方晴轻手轻脚地合上大门,蹑手蹑脚地试着走出“无声”的步伐,深怕稍有意外会吵醒一睡着即使打雷、地震都吵不醒的室友。
“你回来啦?”平地爆起一声雷,黑暗中突然打开了一扇门,走出一个睡眼惺忪的女人。一只脚跨出去一半的冉方晴被吓得差点顺势滑倒。
“呃……呵呵……不好意思吵醒了你。”抓住沙发稳住重心,冉方晴陪着笑脸——老天保佑不要让家明想起问她夜归的原因,她还没想到一个比较不那么不好意思的解释。
“不是你。”徐家明摇摇手,直接踱进厕所去。“我自己想尿尿。”
你尿急的时间未免也太巧了吧?冉方晴吁了一大口气。
“那我先去睡了。”进房前,她出声对厕所里的家明说。
“嗯…!哦,对了,方晴,今天你的电话一直响,后来我就把它接起来了。”
不知道是谁,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吧?她暗忖。
“是谁找我?”
“你的秘书。”
啊!不太妙!
“她找我什么事?”
“她说你失踪了一整天,有几个会没开,她很担心不知道你怎么了。”冲水声,徐家明出了洗手间。
“你怎么说?”
“我问她你们公司还有谁一起不见了。”
“还有谁?”苗头不对,冉方晴开始装傻。
“她说只有那个上不上班没人能管的大总裁。”
“啊,真巧啊,然后呢?”打死不认帐。
“我叫她不用担心,你应该是跟总裁一起出差去了。”徐家明半闭着的眼射出一抹精光。“真是‘惦惦呷三碗公’耶,你都没告诉我那个金发帅哥就是你们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头。”
真是神武英明的家明!冉方晴红着耳根不知该说什么。
“甭脸红啦,和男友出去玩玩又不是什么丢睑的事。”徐家明打了个大呵欠。
冉方晴还是不知道要说什么。
“早点休息吧。”徐家明进了房,准备关门了。“从路易以后你就没有再把爱情放在工作之前好好享受过了。”
留下黑暗中的冉方晴,一直到上床都还反覆咀嚼着这耐人寻味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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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诺.威登也是醒着的。
他嘴里边哼着歌,边打理着明天要带上飞机的行李。这是今早才接到传真的紧急状况,非得总裁本人到当地处理不可;当时他没想到几小时后不放心地上工地去找冉方晴,会出现一个更让他意想不到的“状况”。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翻了翻厚皮记事本上的备忘录,该带的东西大约都齐了。顺手翻到封底,那里有张陪了他好几年、走过无数国家、商战的珍贵照片。
哀着照片上天真无邪的笑颜,雷诺.威登有了片刻的恍惚。
她毕竟是不一样了,不是吗?
包深思熟虑、更迂回曲折的圆融处事,却有着更成熟、更性感、更大胆的体态……
熟悉的热潮在他的下月复流窜。这一天的经过则在他脑海里重温,不自觉的微笑已然挂上他的脸。这个出乎意料的发展,虽教他措手不及,终究是甜蜜。她依循直觉,接受他、亲近他、依赖他,他则忙着在这个已成长至一番风韵的女人身上一再发现惊喜。相处的这段时光是雷诺.威登已睽违很久的所谓幸福。
行之多年的沉稳镇定,在她面前却常濒临形象破坏。那个复杂的小脑袋瓜啊……他苦笑了起来,运转的方式早就月兑离了习于操控商业王国的他能掌握的范围。
就像是今天这个“意外”,他没想过让它这么早发生的。
准备了很多很多的时间和耐心要留给她,她却自有一套依循的规则……
他得给自己一点时间,好好调适这生理和心理的冲击——男人的心,可也是很脆弱的。
这趟出差刚巧是个好机会。雷诺.威登看了一眼床头的电话,他想到一直到送她至家门口都没提起他明天一大早要飞去澳洲的事。
现在她该己睡了吧?
也罢,他们俩都该有个自我冷静的机会。
还在这么想的时候,电话却兀自响了起来。
设定好的答录机自动反应着,哔声之后传来的又是一串英文的鸡猫子鬼叫:
“雷诺!我是西西莉!我查过时差,现在台湾是半夜三点半,你跑到哪里去了?老总裁很生气你滞留不归,总公司的事务你就这么不闻不问下去吗?老总裁说你再不回来,我和他会带着所有等你批阅的公文飞到台湾去直接押你回来,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