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都这么说,也不知道真的假的,老要我陪你花钱。”丁绍军又是一阵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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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亚本来想安安静静、好好休息一晚的,可是才踏进好友静娟的家,连珠炮似的问题就当头轰了过来。
“你什么时候结婚的?为什么没有通知我?你丈夫卧病在床耶!你知不知道?怎么还出来乱跑?”不待希亚回答,静娟又道:“婚都结了,至少该有点责任感吧?这不像我认识的你喔!希亚。”
希亚无力地倒在沙发上,用靠垫蒙住头,试图挡掉排山倒海而来的麻烦问题。
无奈静娟毫不理会她无声的抗议,扯掉她的靠垫继续唠叨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话呀!”
“我没有结婚!”希亚忍不住地大喊出声。
她会被MTC的人气死,为了救他们伟大的、重要的阿开,不惜动用钜资在全法国的报纸登寻人启事。好一篇感人的“亲爱的希亚”,把她讲得像个冷血无情、丧尽天良的蛇蝎女,深情却病重的老公只盼望见她一面。
没有几个叫Asia、做复健师的中国女人在法国的,启事登出来的头一天,希亚就差点被她那群老实、热心又同情心泛滥的普罗旺斯邻居的口水淹死。
天知道有多少人看到了那则启事!
好不容易,希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说服静娟她不是那个坏女人,这只是找她的人耍的小计谋。
不过电话却一通一通进来,包括同学、朋友、她以前的病人、阿姨、叔叔,最后甚至连远在台湾南部的老妈都紧张兮兮地拨了越洋电话过来。
希亚是注定没有一个安宁夜好过了。
第二章
希亚拖着两大箱行李到台北时,正是阳光炽热的午后。同样是夏天,巴黎的微风还带着丝丝的凉意,台北街头却活像个大烤箱,闷热从四面八方涌来,空气却文风不动,静止得烦人。
即使算是半个台北人,希亚还是被恼人的闷热弄得心浮气躁,她的手帕湿到快拧出水来,头发乱七八糟的贴在她的脸颊和脖子上,衬衫、牛仔裤黏在满是汗水的身上。希亚不敢照镜子,怕会被自己狼狈的样子吓死。
丁鸿开住的是敦化南路上的大厦,果真符合他副总裁的身分,有品味也有“价位”的选择。
希亚将行李拎进电梯直上十一楼,不一会儿电梯门打开,她来到B座,从口袋里掏出钥匙,犹疑着是不是该直接开门进去。
算了,初来乍到,理当尊重先来者的隐私权。希亚收回钥匙,伸手按下电铃。
饼了三十秒,没有反应,她再按一次,又等了一分钟,还是没有人来开门。希亚心想丁鸿开八成是不在家。
于是她再次拿出钥匙,迳自打开了大门,但当门打开后,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希亚退到门外确定了这里是十一楼B座后,无奈地打量眼前的满目疮痍,这就是MTC副总裁住的地方?
门内是个挺大的空间,依稀还可看出这里“曾是”一间不错的客厅,如今却被大大小小的杂物给占满,有衣服、裤子、碗、筷、杯盘、眼镜、一大堆CD和录音带,数不清的各式各样纸张等,丁鸿开打算把这里当储藏室吗?
好不容易跨过所有杂物走到客厅中央,希亚却开始发愁,她那两箱行李要怎么进来啊?
半晌,希亚认命地叹了口气,弯下腰开始收拾地上的东西,试图在大门和客厅之间清出一条通路。
大概是闷热的天气和浑身的湿黏把希亚的警觉性降到最低,当她察觉到身边有个影子正朝她迅速移动时,下一秒钟,她已经被一个重物猛力撞倒,同时被压制在地上无法动弹,希亚顿时感到肺里的空气被挤光了。
一个绝对是男性的声音响起,“现在的贼都像你这么漂亮吗?”
再下一秒钟,希亚的大脑终于恢复意识,反射性地用力咳出被呛住的空气,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咳嗽,鼻腔努力地吸入新鲜空气;不过她吸入的,大半是混合着热气与肥皂香味的纯男性体味。
上头的“重物”似乎察觉到了希亚的不适,慢慢地从她身上移开,但手仍紧紧抓住她的手臂,让她无法挣月兑。
希亚好不容易坐起身,发现面前有一个男人正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等等!事情有点不对劲。希亚陡地睁大双眼,他……他竟然没有穿衣服!
避他是不是丁鸿开,管他满脸胡碴看起来是不是帅得要死,管他魁梧的体格是不是性感得引人犯罪,他至少得先穿上衣服吧?!
抽痛的手臂唤回了希亚的注意力,“你可以先把我的手放开吗?”
“以一个小偷的身分来看,你的要求似乎稍嫌过分了些。”丁鸿开的声音有礼而戏谑,嘲弄的表情摆明了是要她对擅闯单身男子住处做出合理解释,但对自己未着寸缕的身体,他似乎毫无所觉。
“丁鸿开先生,如果你能放开我的手,顺便替自己穿上一点东西,我相信能用比较文明的方式让我们彼此认识。”希亚无奈地翻翻白眼。眼前这个人,据她判断应该是丁鸿开没错,但是他和米契尔口中那个忏悔、颓废、委靡不振的人,实在相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你竟连我的名字都知道,真令人佩服。”丁鸿开淡笑道,“可是很不巧,我比较偏好‘原始’一点的认识方式。”说完,他赤果的身体作势又要向希亚靠过来。
还好丁鸿开只是稍微戏弄她一下,三十秒后自动恢复正人君子,放开希亚的手回过身去,在地上随便找了条毛巾往腰上系,百般辛苦地让自己站起来。
希亚甩甩犹自疼痛的手腕,望着眼前有些狼狈受困的身影,觉得有口气梗在喉咙,教她的胸口没来由地疼了起来。
无声地拾起远远抛在客厅另一端的拐杖,希亚向前将丁鸿开的右手架上自己的肩,轻而易举地搀他站起来,顺手将拐杖交给他。
“谢谢。”站稳后,丁鸿开开口道谢,语气冷漠而疏离。
“你好,我是新来的复健师,我叫艾希亚。”希亚礼貌性地伸出手。
“你好。”丁鸿开维持着面无表情,让人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很抱歉就这样自己开门进来,我刚才真的按过电铃的。”希亚注视着眼前的男人,少了刚才满眼的挑逗,现在的丁鸿开,满是胡碴的脸加上没有丝毫情绪的眼,和照片上那个成功的男人,以及记忆中那个尽情挥洒舞蹈才情的男孩比起来,像是死过了一回;希亚的无力感又更重了一点。
“不是你的错,我在冲澡,没听见电铃声。”
这也解释了丁鸿开为什么会光着身子。
“呃……我想,我得先去把我的行李搬过来。”希亚说着就回头往门口冲去,途中被几样东西勾到、绊住,差点摔跤,惊险万分地月兑离那一片“灾区”。
待希亚边拖行李边在地上“扫”出一条通路,千辛万苦地将两个皮箱安置在客厅中央时,丁鸿开已经不知去向,希亚不好自己去找客房,干脆就继续在丁鸿开出现前她收拾的动作。
不是她有洁癖,但是人住的地方总该有最起码的整洁吧。
她将衣服、裤子、袜子全扔进同是地上捡起来的篮子里,其他杂物能丢的丢,不能丢的暂置在茶几上,CD、录音带归到音乐架上,纸张全扫进一个空的抽屉里,不一会儿的工夫,一个能见人的客厅又重现了。
希亚站起身,拍拍手上的灰尘,环视自己刚整理好的空间,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带着笑回头看着站在她身后的丁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