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漾同情地看着他眼下浓黑的阴影,知道他真的是累坏了。所以当她提议请他去休息、换她来替代时,他简直像遇到救星似,立刻高高兴兴地谢过她。
很快地,屋里剩下她和躺在床榻上的慕容逍两人。
坐在小椅凳上,再次探查了他的呼息心脉都没异常后,放下心的她却忍不住撑着下巴,望着他的脸发呆。
其实抛开他风流荒唐的那一面不提,他的确是个会令所有姑娘着迷、爱上的男人。只是,他虽看似宠爱他喜爱的姑娘,却是一个没人能真正得到他的坏男人;而这坏男人原本根本不可能多看她这平凡的丫头一眼,却因为一个多年前的婚约,他们才不得不牵扯在一起……
如果可以不用娶她,想必他会很开心吧?也或许……那时候他就不用和真正相爱的郝姑娘分开了。
不由得忆起昨晚在“溪南园”碰上的那位美人儿。的确,那美人儿和他看起来就像一对金童玉女,也难怪她最后望向他的眼神会那样的哀怨。
她轻轻叹口气,模模自己的脸颊。
若她是男人,也会喜欢那样的女人;所以,他昨晚突然亲她,肯定是因为生病烧坏了脑子,而不是因为喜欢她……
糟糕!怎么连她的脑子也跟着坏了,她竟然在幻想这男人也许有一点点喜欢她——她自嘲地笑了笑。谁教她爹娘、家里人,还有师父他们总夸她是个人见人爱的姑娘,这才会让她对自个儿从没产生怀疑过。
眨眨眼,回到现实,她继续凝视着他少了几分血色、却仍俊美得过分的脸庞。
怎么办?假若她喜欢上他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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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大亮。
慕容道房里陆续有人进来了又出去,其中包括卫伯、端早饭端药来的下人。
卫伯一早来,像是料准了会在屋里见到花漾,所以只问了慕容逍的状况便离开去忙其它事;而在她匆匆吃完早饭后,有人端了药汤来,不过就在他们打算合力喂慕容逍喝下药时,他倒悠悠醒转了过来。
没多久,慕容逍已经清醒的消息立刻让所有关心他的人纷纷松了口气,就连原本笼罩住大宅的凝肃气氛也陡然烟消云散。
病来得快,也好得快的慕容逍,醒过来才半天,便已经完全恢复了精神和体力。
就连花漾也被他复原的速度吓了一大跳。没想到才隔了一夜,原来还病得走路都要人搀扶的他,现在倒是生龙活虎了。
轻易察觉到她的视线,慕容逍蓦地自书房内偏过头看向她。
没闪避他投来的挑眉瞳眸,她朝他作了个鬼脸,转身从书房石阶上跃开。
又是来找他的神秘黑衣汉子。
这是半个多月来,她第二次看到像是出自同样一批总是神情严肃、气势内敛、却让她一眼就看出是武功深藏不露的黑衣汉子出现在慕容府。不过上一回是两个,这回是一个,面孔都不一样。
本来要端茶点给刚才在书房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的慕容逍,但当她一发现书房里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黑衣汉子后,便想也不想地避开。
找了张在树影下的石椅子坐,她顺手把茶点放在旁边,视线望过去的还是书房的门口。
虽然来到慕容家已经超过半个月,可其实她对真正的慕容家、甚至慕容逍了解得还是不够多。或许是因为她早打定主意摆月兑慕容逍未婚妻的身分,所以就算她听到、观察到什么,也不会多嘴去问。就像外面的人传言慕容逍是皇孙、慕容家藏有稀世宝藏,就连慕容家地底下有秘道迷宫通往京城的夸张谣言也有人在传,但她哪有心思去想这些!
不过,即使她没去想,却还是直觉清楚慕容家自有慕容家的秘密。她又不是呆子,不会真以为偶尔让她察觉到慕容逍的身边、甚至慕容家有人暗中保护着是她的错觉。有好几次,她差点就要开口问慕容逍了,只是最后还是决定闭嘴。她得少生好奇心、少涉入慕容家的秘密,因为她不是慕容家的人;而且,她以为自己以后不会和慕容家有太大牵扯——只要慕容逍实行他的承诺。可是现在……
背靠着身后的大树,她忍不住搔搔脸颊、皱皱眉头。
她喜欢慕容逍啊?
承认自己其实有一点点喜欢那个看似多情却无情、仿佛单纯却复杂的男人不难,可这却还是不足以让她心甘情愿自此放弃要他退婚的计画;尤其在她终于见过那温柔美丽的郝若梅后,她更不可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毫无愧疚地和他成亲。
摇摇头,她微红着脸把突然跃上脑子、关于他亲吻她的回忆甩掉。就在这时,书房门口有了动静,只见一个人影从里面跨步出来。
花漾立刻下意识跳了起来。
那是一直和慕容逍待在书房内的黑衣汉子。黑衣汉子随即也发现待在院子的她。
出人意料地,那眉角有道疤痕的黑衣汉子冷静的目光一扫到她,便无言地朝她做出一个“过来”的手势。
她一愣,但仍是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她一下子便踩上书房前的石阶,原本以为这个浑身气势、有高手风范的黑衣汉子有什么话要对她说,没想到他只留下一句:“少主找你。”后,便自她面前闪身离开。
傻眼地盯着黑衣汉子很快从园门消失的背影,花漾回过神,才想到他那个奇异的称呼——
少主?
他喊慕容逍“少主”?
这时,她又直觉到被注视了。一抬眼,她马上发现屋里的慕容逍正神情闲适地侧靠着书桌朝她看来。
被他迷魂般的黑眸盯住,花漾感到自己的心又在狂跳了。偷偷叹了口气,她一脚跨进了书房。
没靠他太近,她在离他前方五步外的地方停住。“你忙完啦?”泛开笑脸招呼。
“你来。”他却直接对她勾勾食指。
眨了眨眼,她向他走近两步。“好了。有什么事你说吧。”她已经努力让自己在他面前像之前那样自在了,可是……说她可以完全不感到别扭是骗人的。
慕容逍凝视着她不懂得隐藏情绪的小脸,嘴角的笑痕明显。蓦地,他踱向她,缩短两人的距离;抬起手,缓缓朝她立即瞠圆大眼的脸模去,而在她略僵的身子反应下,他的手越过她的脸往上,将落在她发心的一小撮柳絮拈起。“……你方才为什么要走开?我以为你会想知道他是谁。”松开指尖,他宛如聊天般地说着,指节在若有似无地滑过她粉女敕如婴孩般的脸颊后,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地转身,回到大桌前。
至于被他的举止搞得迷惑又防备的花漾,则是在他没事似地退离两人声息可闻的范围之后,这才大梦初醒地注意到他刚说过的话。
她看着他挺拔的背,惊讶地月兑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是故意走开的?”
“原来我猜对了。”没转回身,双掌仍撑在桌面上的慕容逍哼了声。
她愣了愣。他猜对了什么?
“你就是抱持着这种不打算和慕容家有过深牵连、自己不会是慕容家的人的念头,所以只要我身边有敏感人物出现,你就乾脆避开,是吗?”他不怒反笑。以前他并没有观察到、也不在意她这反应,但今天她自然到几乎是习惯性的在他书房有人时便闪的举动,却首次挑起他的注意;尤其只要他稍加细思就能察觉这背后的意义后,怎不叫他恼火!这丫头甚至连卫伯神色凝肃地要找他商量事情时,也能机灵地找藉口跑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