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利目光在地上人脸上扫过一眼,再转到三人身上,当他的视线扫到夏衫裙膝处的尘灰和疑似血迹的地方,脸色乍地变得难看。
“夏衫,你受伤了?是哪个兔崽子干的?”两个大步便缩短了与她之间的距离,他一边狠恶着语气问。
而这会儿,从他刚才出来的石径,随着气喘吁吁的胡同来的,是那名先前和他坐在一起的貌美少女。
“爷……啊……夫人……夫人找到了!”还没发现现场气氛诡谲、酝酿风暴,跟着主子爷跑上跑下找突然失踪夫人的胡同,这时见到夫人站在那里,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咦……关公子,阿克兄,你们也来啦?”后知后觉地喊出声。
路云深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在洪夏衫身前,双掌模上她沾了灰的裙。
她下意识退开一步,不让他碰。“我……我没事。”伸手要将他拉起来。
他丝毫不见撼动,反而用腕臂圈住她的双腿后膝,不让她再逃。他厉眸微眯,注意到染上她裙面的,果然有一丝血的痕迹。“你还敢说你没事!”一声闷雷响起。
她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膝盖已经擦破皮了,倒是他在外人面前这样搂着她的举动,让她万分不自在。她还没开口,一旁已经有人替她回答了。
“小嫂子方才大概是不小心跌倒弄伤了。不过你要算帐要发火,最好找躺在地上那个家伙去。”好心提示这搞不清楚状况的男人,关清朗三两下便把没多久前发生的惊险意外说了一遍。
看来,是有人趁乱想将洪夏衫迷昏带走,就不知道这家伙是临时起意或是有计画?又或者,他不是徐府的下人?
听完,除了路云深的面色深沉铁青,连胡同也吓了一大跳。
“徐小姐,那是您府里的下人吗?”机灵的胡同立刻转身问了这一路紧跟着主子爷的徐家孙小姐。
徐欣欣自一来,便一直将气恼的美目盯在路云深和洪夏衫两人身上。尤其当她发现向来对女人、甚至是她都不曾有过任何温柔体贴眼神举动的路云深,不但不避讳当着众人的面对这女人呵护有加,就连他脸上那抹……心疼的表情,也是她首次见到的。
她咬着牙,迁怒地瞪向胡同。“我又不是总管,府里的下人这么多,我哪儿知道!”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只是惋惜地想,那家伙怎么没成功把这女人抓走!
竟有人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意图劫走路云深的妻子!再加上事情又是发生在徐家,这下,连老太爷都震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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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处理了肘及膝上的破皮小伤后,洪夏衫被路云深以要她好好休息为由,软硬兼施地让胡同和刘义先送她回家。至于他,当然是留下来解决这事。
一送她到家,胡同和刘义又匆匆忙忙返回徐府;而她一踏进拾楼,等她等得快睡着的翠萍马上从门边跳起来。
“夫人,您回来啦。寿宴怎么样?好不好玩?我猜您一定是宴会上最美丽、最出锋头的夫人对不对?相信爷也是这么认为的……咦!爷呢?”一边吱吱喳喳,一边替夫人退下保暖的轻裘,直到这会儿她才忽然察觉少了主子爷的身影。
洪夏衫轻描淡写带过:“他还有点儿事要做。”
又让翠萍替她取下发上的复杂簪钗后,她把翠萍赶回去睡,剩下的她自己来。
卸下脸上的妆,换上华重大袖衫裙,当她低头看到自己膝上敷着药的伤时,顿了下,然后赶紧穿上舒适轻暖的睡衣。
夜深浓。
面目狰狞的人影逼近,枯骨般的两只手抓住了她,她挣扎着,试着喊叫出声,但她的脖子被紧紧掐住,她……她不能呼吸了……
绝望、死亡的阴影笼罩向她,令她无处可逃。
“……深……救我……小深……”终于呜鸣出一点声音,同时黑魔影子也在瞬间消失。
“……夏衫,衫……怎么了?”耳畔蓦地出现唤她的沙哑急切声音。
猛喘一口气,她倏地张开眼睛。
暗影仍残存在她的意识里未完全褪尽,但她知道她刚才是作了梦。
眨眨眼,看清了黑暗中近在她面前的刚棱脸庞,也察觉自己正从他怀抱里醒来。她的意识更清明了。
“……小深……什么时候回来的?”等他等到睡着了,却完全没发现他是何时在她身边躺下的。
黑暗中,他炯锐的眼瞳宛如火炬般地紧盯着她的脸。“才回来一会儿。”嗓音低得像耳语。他原本搁在她腰际的臂膀动了一动,手指爬上她略僵硬的纤背轻轻摩挲着。“是不是作恶梦了?”刚才她一在他怀里不安地挣动,他便醒了。
靶受到他在她颈背上安抚揉捏的力量了,她先是静止了一会儿,然后才吁了口气,缓缓放松自己。“……好像是吧。”呢喃。她忘了作什么梦了。扬眸回视他关切的眼,她悠然一笑,抬手,掌心贴上他的颊。“你才回来,我却把你吵醒了……你快睡吧,明天我再问你想知道的事。”夜半了吧?才从徐府回来,可见那个想抓走她的人身分和目的不单纯。
现在想来,当时她就像经历了一场梦;在徐府没办法想太多,但一回到家、躺在床上,才惊觉自己多么幸运地刚好遇上关清朗的搭救而躲过一劫。
她应该是怀着恐惧入睡的吧?
长到这么大,她从不曾遇过如此惊险的事,没想到她才第一次顶着“路夫人”的身分公开出现便出事,虽然不大愿意往树大招风这方向想,不过看来她以后还是低调一些好。
他按抚她手指的动作还是没停下。“夏衫,对不起,连累了你。”短短一句代表了一切。
她听懂了。
丙然是和他有关系。
顿了一下,她的手心继续滑过他已经冒出刺人青渣的下巴。“那个人,不是徐老太爷家里的人?”既然他还不想睡,她就干脆问个彻底好了。
“不是。”其实他想的是,她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最好,不过他也知道不可能,否则……她刚才不会作恶梦──是发生那样的事才让她作了恶梦吧?
在她出事后的每一刻,只要他一想到她竟在他的守护下差点被迷昏抓走,他就想狠狠地揍自己几拳。当然,他更不会放过胆敢打她主意的家伙和指使他的人。
不由自主地,他的眉眼染上一抹异常阴郁骇人的血腥煞气。
连她都感觉到了。凝视着他陷入某种长考的表情与其中透露出的冷酷凶狠,她明白,不管要伤害她的是什么人,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人?他想做什么?”毕竟事情已经发生,她还是要知道。
眨了眨眼,心思立到回到眼前。他眉目间的暴戾之气在碰上她瞅视的柔光时,迅速消褪了八分。
沉默了一会儿后,他才心不甘情不地开口:“前阵子路家商行接连被偷袭,后来我终于追查出是另一个和我竞争朝廷贡货轮了的商行嫌疑最大,最近我正要找商行的老板谈判。刚才那个家伙承认,他是商行派来伺机对付我的,听说我会去参加老太爷的寿宴,所以才选定在那里下手。”
显然的,他没料到会遇上落单的夏衫,大喜之下想干脆先绑了她再来要胁他,只是没想到事迹败露,反而被关清朗抓住。
徐老太爷一到场,立刻要身边的总管认人。总管很快便确定歹徒并不是徐家的下人。一直到歹徒被水泼醒,他只用到了第三招教人吐实的手段,就把想知道的所有讯息全挖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