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杯和两人的结发按礼俗抛到床下,路云深这才心满意足地重落坐回她身边。
他回应她的疑问,干脆爽快。“从你和那个家伙第二次见面起。”
惊愕,但也倏忽浮想连篇。她慢慢挑高了细细的柳眉,朝他森然眯眼。“告诉我,你并没有一直监视着我。”
路云深正一手拿起他特地要人另外准备来的一碟精致小菜,一手执着筷夹起一口到她嘴边。“我有。来,你一定饿了,吃点东西好吗?”敢做敢当地承认。不过此刻他的注意力可是放在担心她饿肚子的事上,毕竟这几天下来,她的情况根本没办法好好吃顿饭。
“路云深!”娇颜罩上一层寒霜,她现在哪管得了肚子饿不饿的问题──尽避被他凑到面前的食物香味一勾,她还真的马上饥肠辘辘起来──“你给我老老实实说,你到底还做了什么事?”莫非她怀疑的那些,全是他搞的鬼?
“吃下去,我就告诉你。”懂得讨价还价的成功奸商。
想也没想地张嘴吃下,她杏眸眨也不眨地瞪上他。
他满意地笑了,又夹起一口。“我知道你答应嫁给我,其实并不是认真的。不过,我是。”
抗拒不了诱惑,也不想虐待自己,洪夏衫很干脆地让他喂。她是真的饿了。
“夏衫,如果你是个可以令我放心的姑娘,我真的会乖乖等你六年,但我根本无法对你放心……”他叹气,纠拧着浓眉。“你就像一朵最美丽的鲜花,吸引所有人的眼光,尤其是男人。在我还没离开你身边之前,上门来的媒婆就快将洪家的门槛踩破,若是我就那样走了,说不定不出几个月,你就被哪个混蛋家伙拐走,所以我当然得做些防备。”
“所以你派人监视我?!”吞下最后一口食物,她的肚子八分饱了,恼意也直线窜升。
放下碟子,他对她坦白到底、招认一切。“对。而且我还让人为我赶跑围绕在你四周的蜂蝶,清扫了不少障碍物。”得意地咧咧嘴。
这下她终于确定,她嫁不出去的原因、她传遍青梁城带煞的名声是怎么来的。原来,罪魁祸首就是这臭小子!
眉眼含煞,她的手指再次恶狠狠地捏上他那张欠修理的痞子脸。“你还敢笑!?你让我在青梁城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八卦话题,你让我爹娘为我忧心到头发都白了,这就是你回报我们收留你四年的方式……这就是你喜欢我的方式?!”
任她捏,路云深凝望着她嗔怒的脸,一点也没后悔为她所做的蠢事恶行。但他道歉。“对不起。我没有要让你被人笑、让伯父伯母担心的意思。”虽然他一方面满意达到目的,可另一方面也心疼不可避免要忍受旁人异样眼光的她,还有她的爹娘。“把你带走、与你拜堂成亲的事,我已经写了信仔仔细细和伯父伯母说清楚,而且我也打算过几天再亲自去拜见他们。我一定会让伯父……不,岳父岳母接受我这个半子。”他丝毫不担心他们不接受他成为他们的女婿。
这家伙,根本毫无反省的迹象──洪夏衫眸光一闪,放开他,猛地起身,试图平抚下被他搅得躁乱的情绪心思。
不自觉地走到敞开的窗前,只见窗外月色迷蒙、花影扶疏。这时,她才猛然意识到另一件事──若这是他家,那么从青梁城到北方京城,她到底是怎么被劫来这儿的?她根本毫无这一段时间的记忆。
这当然又是他搞的鬼!
她不会是从青梁城外一路被迷昏到这儿吧?
忍不住吐出一口大气,这时她已经不知道该对他为了将她劫持来的用意和诡计多端生气或感动。
隐隐约约的,人们的高歌划酒笑闹声飘了过来,仿佛在提醒她,她此刻正面临的最迫切问题──
“……这不是我的婚礼。”她不能跟他一起糊涂了。
“这是我们的婚礼。”他沉厚不容否定的嗓音乍地飘进她耳畔,同时臂膀伸向前,自她身后轻柔地抱住她。
被他的怀抱、炙热的气息包围,她不由得呼息骤乱。他的怀抱,其实她并不陌生,只是以前不管两人再怎么亲近,她也不曾有过丝毫异觉遐想;但如今的他却是以一个“男人”,甚至是“丈夫”的身分重新回到她的生命中,但她还没有完全准备好该以何种心情回应现在的他。
“小深……”摇头。她试着挣开身后的他。他害她的体温跟着升高、心跳随之莫名失序。“为什么我们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为什么你一定要改变它?”
像是终于拥有了梦寐以求的珍宝,路云深将她囚禁在自己怀里,交叠在她身前的十指扣得好紧。“夏衫,相信我,如果时间回到六年前,我只会用尽一切手段方法将你带在我身边,我不会再折磨自己等待这么久。夏衫,这是我们的婚礼,你承诺我的婚礼……”他的鼻息贴近她的颈子,喷吐的热气烫人。“我们已经是夫妻,这才是从今以后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的事实。”
她的身子不禁泛起一阵轻颤,为了他无坚不摧的强悍信念,也为了他占有性十足的拥抱。她很清楚地知道,不管是这一刻或未来的每一刻,就“我们是夫妻”这一点,他绝无妥协的余地。
她明白,他不可能将她放开了。
闭眸,悄悄匀息,她试图冷静下来,但他紧触着她的坚硬炽热身躯,和拂在她肌肤的炙烈气息,却一再扰乱她的感官与思绪。
“小深,我──”她好不容易吐出的字句,却在下一刻被突如其来落在她唇上的吻尽数吞没。呼吸一窒,她张大眼睛,心弦震颤地瞠看着俯贴着她的男人脸庞,和那双眨也不眨与她对视的火焰黑眸。
凝视着她,他的舌尖毫不犹豫地直探而入,贪婪地、亲匿地她,甚至挑逗她。
靶受到他的激情与,她的脸蛋轰地烧红,身子里也窜起一股莫名的悸动热烫。下意识地,她闭眼、别过脸想避开他令人血脉沸腾、羞臊的视线和足以勾魂夺魄的吮吻,没想到她是轻易避开了,下一瞬却被一双强劲有力的臂膀整个腾空抱起。她屏息,一愣,垂眸看着他燃着噬人烈火、却带笑的眼。
路云深抱起他的新娘,一步一步坚定地踏向他们的床榻。
“我的夏衫,我会让你确信我们的婚姻是真实的,我对你的爱是真实的……”贴着她水女敕的唇沙哑轻语。
她无力抗拒这个已经彻底成为一个男人的男人,贯彻成为她名副其实夫婿的行动。
没错!这嚣张得将她抢来当自己新娘的男人,用了整夜的时间,以他炙热的唇、恶魔的手指、和他结实的身躯,仔细又可恶地在她身上每一吋肌肤都烙下火焰。他在她耳畔不断低喃的缠绵爱语,他既温柔耐心又强悍狂野的带着她一次次攀登上欢愉的高峰,让她最后只能跟着他深深地沦陷。
丙然如他的誓言,他让她深切体会了什么叫“生米煮成熟饭”的事实。
唉。
第二章
偏午,天空碧洁如洗。
微风徐徐吹过这座生机盎然、细致精巧的园林。其实,这座近一年前由大宅主人特地请来京城名造园师打造的园子,直至今天才终于完工;而此园林的处处妙景、步步皆画,不但显现出造园师的功力,尤其其中一处由大宅主人特别指示必建的酒窖,更是赢得新女主人的心。
空气中,一股浓烈的酒香伴随男人们豪迈的划拳吆喝声出现在园林的东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