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认知很令人灰心,可是如果要打破这样的迷思与困境,文曦盈很清楚,那势必得付出颠覆两人未来人生的惨痛代价。
“一样是为了事业前途努力,为什么不是你放弃,而是我?”她再也高兴不起来了。他的世界是世界,而她的世界,却只能有头上这片屋顶。
“因为你嫁的是我!”陆槐南大言不惭,傲气的说。
“你真是大男人主义到了极点!”她气恼地瞪着他。
“没错,我承认。”他皮皮地耸肩。“谁教你就爱这样的我呢?你就认了吧。”
接下来,他开始埋头吃着她送来的水果,任她瞪到眼睛都快凸出来了,也不再搭理她,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文曦盈只能吞下满月复的怨气和不甘,因为类似这样的争执,已经从他们刚结婚时延续到现在,她却从来没有赢过。
陆槐南还来不及回到欧洲,一通电话,就粉碎了他的悠闲生活。
“你说什么?和荷兰经销商的合约,你拿给陆柏东签了?!”
书房里,接到这通该死的电话,陆槐南气得火冒三丈,差点没把手上的话筒直接给砸了。
“乔治,你跟了我这么久,应该知道我在这件事上下了多少工夫,几乎有三个月的时间都在跟荷兰的人周旋,”陆槐南对着电话那头咆哮。
“为什么最后会是陆柏东去签合约?我不是说如果荷兰那边有响应,要马上通知我吗?”
惊天动地的吼骂声,让书房外的文曦盈吓了一跳,思索半晌,她到厨房泡了杯咖啡,准备端进去。
“该死的早知道你这么没用,当初我就应该守在欧洲!”不知道那方的人又说了些什么,他更生气了。“你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现在变成陆柏东成功的签下合约,他可以去邀功,但荷兰的对外窗口单位一直是我,我还要帮他处理后续的事——最好生意天杀的有这么容易谈!”
纤影停在书房门前,文曦盈知道现在不是进去的好时机,他听起来像头爆怒的狮子,她只能端着咖啡在门口等。
“我过两天就过去,和荷兰那边的人讲清楚,以后我不再负责他们的业务。还有该死的你,乔治,我不知道陆柏东给你多少钱收买你,但在我还没抵达的这几天,你最好安分点,不要再扯我后腿!”
“叩!”陆槐南气愤的挂断电话,知道自己三个多月的努力全泡汤了。
陆柏东不费吹灰之力便把功劳由他手上夺走,而始作俑者,就是乔治那个疑似间谍的该死秘书!
文曦盈在此时走进来,把咖啡放在他桌上。
不忍看他气恼的直揉眉心,她走到他身后,指尖为他按摩着额际。
“你还好吧?”她关心的问着。
陆槐南却不领情,他气得头都快炸了,被她一碰反而更不舒服,便一手格开她。“不要碰我,我的事自己会处理。”
“我只是不希望看你这么难过。”文曦盈有些错愕,深深地感到被拒绝的难堪,不过她强自忍住了委屈的感觉。
“工作上的事,你不懂。”陆槐南挥挥手,他只想独处,不想让她看到他失败狼狈的样子。
“你不说,我当然不懂。”她伸手想碰他,却被他闪开,心里的失落更深。“夫妻间不是要互相扶持吗?你有烦心的事,可以说出来大家讨论,你想骂人,告诉我是谁惹你了,我也可以帮你一起骂呀……”
陆槐南听了她略显天真的话,只是冷笑。“如果说一说、骂一骂事情就能解决的话,我早就找齐一个军队的人帮我骂了。果然女人就是梦幻,男人讲求的是务实,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一再的被嫌弃推拒,她脾气都快被他挑起来了。“我只知道两个人不沟通,只会渐行渐远。我们恋爱一年、结婚一年了,你想想,你有几次和我说过心里的话?”
“心里的话?什么叫做心里的话?”他没好气地瞪她,“我不想和你吵这种抽象的话题!”
“我不是和你吵,”她深吸口气,放缓了语调。现在只要她声量大一点,肯定会被他说中,变成一场争吵。“我是和你沟通。婚姻要长久,需要的就是沟通,如果我们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不说,怎么知道对方在想什么?需要什么?”
“我现在最需要的是安静!好,我跟你沟通了。”他不耐烦地冷哼一声,从来不晓得她有这么不识相,偏要在这时候来惹他。“你在我生气的时候进来,很不识相!”
“我进来只是想安慰你……”文曦盈不敢相信他的态度会差到这个地步。
“够了!你一定要在这时候跟我讨论什么婚姻心理的话题吗?我已经很烦了,你所谓的‘安慰’、‘互相扶持’只会让我更烦。能不能麻烦你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好?跟你说得越多,我只会越生气,你知不知道?”
这应该也算说出心里的话了吧?
文曦盈沉下脸。“我明白了。”再待下去就是自讨没趣了。
她怀着一肚子闷气,转身离开了他的书房。
或许,男人和女人真的不同,遇到了难题,她会希望他在她身旁陪伴支持她;在她哭泣的时候,也会期待他的拥抱。可是没想到,当他面对困难时,却选择将她推开,宁可独处也不要她的安慰。
她设身处地的替他想,却反而踩到他的地雷,但若她当真什么都不做,在一旁看他自己挣扎,那结这个婚的意义又是什么?
她不懂,真的不懂,可惜他从来不说给她听。
第2章(1)
天上的乌云还没有散去,阴沉沉的天空似乎预告着还有更大的风暴要来。
文曦盈和陆槐南,已经一整天没有说话了。
并不是她因为和他吵架而赌气,而是他一整天都关在书房里,偶尔会听到他对着电话大呼小叫的声音,她知道他很生气,却对这种状况一筹莫展。
他要她别吵他,要她让他独处,因此,她连靠近书房时脚步都要放轻,吃饭时间到了,也不敢去吵他,省得又不小心捋了虎须,莫名其妙被他飙一顿。
“唉……”她叹了口气,余音还未消,电铃声突然像疯了般响起。
“叮咚——叮咚——叮咚——”
怕电铃声打扰陆槐南,文曦盈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过去开门,但门才打开,还没看清楚来人是谁,她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道往后推进屋内,接下来是一阵不雅的咒骂。
“槐南呢?叫他出来!我要他帮我评评理!他老子已经昏头了,搞不清楚谁才是真的对他好,我要他去替我说清楚!槐南?你在哪里?陆槐南!”
来的人是江敏霞,年逾五十的她身材样貌依然保养得不错,只是略显尖削的脸让她看来有些刻薄。而她嚣张的态度和凶恶的言语,也证明了她有多不好惹。
文曦盈有些意外,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妈?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能回来吗?我就知道!你们一个个都想要我死在外头!”江敏霞气冲冲地。“给我叫槐南出来!这件事我非要叫他去跟他爸说个公断!”
“吵什么?”陆槐南终于被外头的声响给请出书房,因为极痛恨有人在此时吵他,他的脸色果然不太好看。“妈?”
“你终于出来了!”江敏霞仇视地指着文曦盈。“这女人居然不让我见你?”
又是这种无聊事?陆槐南直觉地瞪了眼文曦盈,暗地指责她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文曦盈只觉得他的责怪像一根针,刺进了她心头的大穴,让她痛到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