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她就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问,现在她只是更头痛而已。
模大师兄?她真的从没想过这种事,光要她幻想这画面,她的手就在发抖了。难道真如二师兄说的,她对大师兄的喜欢其实只是崇拜似的喜欢?
想想,她的这种喜欢跟大师兄对柳儿的那种喜欢相比,好像真的差得多了,大师兄可以连命都给柳儿的气势,简直令她汗颜……
唉!
她嫉妒柳儿!
“棠棠,妳坐在我房门口干嘛?又要叫我吃药了?”忽然,杨柳儿娇脆的声音响起。
赵棠棠立刻抬头,看见了正被小兰扶着站在她面前的杨柳儿。她一愣,回头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再望向对她狡黠微笑的杨柳儿。
“妳不是应该要在床上躺着?”月兑口而出。
因那两天的发烧,大师兄命柳儿待在房里不准踏出门,但她现在竟一副刚出门回来的样子……
赵棠棠跳了起来。“柳儿,大师兄——”
杨柳儿一挥手,率先一步往房里走去。“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人家关在房里好多天很闷耶!你们可不可以别像老妈子一样对我这么小心翼翼,我只是出去走一走而已嘛!”
赵棠棠跟着她走进她房里,盯着她因走动而映着红晕的脸蛋,她有些挫败地抓抓自己的头。
“柳儿,大家也是为了妳的身体好——”她也不想当老妈子啊!
杨柳儿半躺回自己床上,不得不承认出门去逛了这一圈,的确有些累了。可她的一颗心仍怦怦跳着。
“棠棠……”打断三师姐的话,她眸子异常晶亮地看着她,娇美的唇角也含着不同寻常的笑。
赵棠棠只忙着从小兰那儿接手,替她换上舒适的睡衫,并没有注意到她比平常还亢奋的异样。
“怎么?累了对不对?”心不在焉地回应她的叫唤。
直到被安置在床上,杨柳儿才再也藏不住话地拉住赵棠棠替她盖被的手。“棠棠,妳有没有过一种……突然像被雷打到的感觉?”
赵棠棠傻眼,不懂。“什么?”
杨柳儿深吸一口气,一脸梦幻模样低低地说:“刚才我在前面偷瞧见一个来庄里的客人,我就有这种感觉……好像被雷打到一样……”
赵棠棠直觉伸手覆在她的额头上。“不会是发烧了吧?”喃道。
杨柳儿的笑容微羞了。“他是来找四师兄的客人,古总管说他是元家堡的堡主……棠棠,妳有听过元家堡堡主这号人物吗?”末了问起较知江湖事的赵棠棠。
赵棠棠的神经向来有些粗,她一时还没将柳儿的“被雷打到”跟“元家堡堡主”连结起来,柳儿一问,她只直觉反应。
“元家堡?”如果她说的元家堡,是江湖上知名的那个元家堡的话……“咦?师弟什么时候跟元家堡堡主扯上关系了?嗯,不过其他人不可能,师弟还真的很有可能……”自言自语着。
“棠棠,我问妳,元家堡堡主是个什么样的人?”杨柳儿迫切想多知道一点关于那人的事,不满地催促她。
“爱钱如命、敛财、死要钱!”赵棠棠几乎想都不用想。
“啊?!”杨柳儿瞠圆了美目。
接着,赵棠棠终于发现不对劲了。她忽地直盯着柳儿泛红的脸,总算将她之前说的话连结起来了。
她猛地头皮发麻。“柳儿……妳……妳为什么对这个人……这么有兴趣?”还什么被雷打到,这话让她有很不好的预感。
千万不要是她想的——
那个人……
传闻,元家堡原本只是个没没无名的武林小角色,但是几年前原堡主被踢下主家大位后,继承的主子就利用其手腕、关系……总之无所不用其极,在短短几年内不但让元家堡摆月兑负债,还迅速累积可观财产,就连本来摇摇欲坠的破败大宅子,也摇身一变成了金光闪闪到令人咋舌的豪堡。也就是在这段时问,元家堡堡主元岁寒敛财如吸血鬼的名声在江湖上不径而走。听说,跟他交过手的,没有人没领教过他吃人不吐骨头的本事,但诡异的是,找他的人只有多没有少,而原因呢,就是他有一双识货的眼睛。
赵棠棠虽然少有机会涉足江湖,但发生在江湖上的大小事,她由那些来山庄的各门各派的人口中听到的已经够多了,而关于元家堡这位主子的评价,她自然也是听他们说的。可她也察觉到一个矛盾又有趣的现象——即使那些自诩名门正派的武林人,一说到元岁寒都会在有意无意中透露对他汲汲营利的形象不屑,不过她却偶尔不小心曾偷听到某位在人前明确表示对元岁寒人格不齿的年轻剑客对身边的友人说,如果可以,他还真想成为元岁寒。
那时她听傻眼了。后来她才知道,原来他们都暗中羡慕元岁寒不需凭恃高强武功,就可以以他鉴赏精准的能力游走于黑白两道,大赚其财。
现在,这个备受争议、武林人评价不一的元家堡堡主不但来到了庄里,而且似乎还引发柳儿对他异常的反应,这怎么能不叫她心惊?如果柳儿说的真是那个元岁寒的话……
杨柳儿反倒朝她皱起了眉。“棠棠,妳说他敛财什么的,不会是在骗人吧?我觉得他才不像是那种人!”不相信她刚才什么也没想就月兑口而出的那些话。
赵棠棠错愕了,没想到她竟会对一个才见过一次的男人如此信任。
“……柳儿,妳累了,赶快先闭上眼睛休息,别想太多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她,赵棠棠只好转移她的焦点,赶忙轻手轻脚替她盖好被子、调整她枕头的位置。
杨柳儿没有异议,因为她其实也是在撑着,她早就疲惫了。
稍晚,赵棠棠缓步离开杨柳儿的房间。
也许……柳儿只是一时被迷惑了。她老是着迷于新奇的事,那个人对她来说,或许也是因为新奇才引起她的兴趣,所以她才会有这种反应……
赵棠棠甩甩头,愈想愈觉得她对柳儿的事太大惊小敝了,竟忘了柳儿的幻想力向来丰富,很容易就对陌生人、陌生事物展现高度兴趣——当然,这跟她不时得卧病在床有很大的关系。
所以柳儿说的“感觉像被雷打到”,虽然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柳儿对人的形容,但她真的不必在意,反正柳儿的兴趣很快就会过去了。
至于那位“元堡主”……
就算他真的是那在武林人眼中毁誉参半的元堡主又怎样?
赵棠棠没一下就无忧无虑地大步往后面的厨房走去。
反正不该她烦恼的事,她干嘛自寻烦恼揽下来。
不过她没想到,之后的两天内,不管她走到哪里,总会碰到有人在谈论元岁寒——没错,就是那个元家堡堡主元岁寒!
因为要等安怀潮回风云山庄,所以元岁寒和他的两个护卫暂时在山庄住下。
赵棠棠直到隔天才知道这事。因为她刚巧听到刘妈笑得合不拢嘴地对丫头小娟夸张叙述,说元岁寒一眼就看出她腕上戴的玉镯子多有价值的事。接着,满脸羞红的秋菊、秋月捧着空碗盘和她擦身而过,两个小丫头叽叽喳喳说着什么,“他跟我说谢谢……”、“他真的有多看我一眼……”、“喂,他看的是我才对……”
再晚一点,两名护院铁青着脸,嘴里不断咒骂着:“可恶!懊死!竟然说我们的武功只能去顾猪圈!他自己的武功有多高啊!”
赵棠棠隐约听出他们咒骂中夹杂着那个已经不算陌生的名字。
然后是红着眼眶的春花、眉开眼笑的园丁张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