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谦的双眼骤地大睁,接着逐渐失去光彩,最后无神地闭上。
收回手,舒净没再看他一眼地走到一旁,开始动手收拾自己的东西。
她早就看出刘谦的异样,但只要他没动作,他们互利的关系就可以继续——她藉以省时并避人耳目、他报他的恩——不过最后他还是亲手毁了这道平衡。
此地不宜再留。
迅速整理好行李,她随即出门。
叩叩。在她来到门后时,正好有人敲门。
一惊,她赶忙停住脚。“谁?”
“小二,送饭菜来了!”门外店小二扬声。
舒净转眸。“不吃了,送回去。”
“啊?可是刚才有人才叫小的送来……”店小二很是为难。
舒净蹙眉,很快回头瞥了倒在床上、看似睡着的刘谦一眼后,还是开了门。
门一开,门外,两手捧着托盘的年轻小二感激地朝她一笑。
“我来……”舒净伸手,打算接下托盘,可没想到就在这时,店小二原本笑着的脸忽地一僵,接着连人托盘、还有手中短刀往后仰倒——
对这突如其来的异变几乎反应不及的舒净只能在下一刻往后一跳,也就在这同时,她看到了一抹似乎在眨眼间出现在店小二倒地的后方、懒懒笑睇着她的魁伟人影……
她倏地睁圆美目,胸口一窒。
男人毫不留情地踩过地上失去知觉的人,一步一步朝她接近。
“玩得愉快吗?我的美人儿。”轻声魅语,宠溺至极,仿佛她只是忘了回家的爱妻。
舒净动也没动地迎接着他逐渐接近的宽伟胸怀。早在见他现身的那一刹,她忽然领悟了一件事——原来,她从来不曾逃离过他的手掌心。
“这个人该死吗?”刚刚她才发现“店小二”手里的刀。
“要伤你,该死。”易天爵站定,低眸攫住她的视线。
舒净的心,因为再度熟悉的气息而翻涌,但她还是没动。
“你知道我要去哪里,你知道我要做什么……”此刻她不再怀疑这一点。
癌首,他的脸庞停在她鼻端前,两人之间,呼息交融。
“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求我。”邪气勾唇,他说。
咬了咬下唇,她的媚眸流转微光。
“我……求你。”伸臂,她交缠环抱住他的颈项。
“好。”男人满意地笑了。
尾声
星月无光,薄雾起。
幽立崖边的泥屋内,巨变突生。在一声短促的惊呼之后,原本黑暗的屋里屋外倏地大放光明,一人群青衣人像幽灵般忽然出现,将屋子团团包围住。
一个高伟英俊的男人独自阔步走进屋内,最后,他冷然地停伫在大屋中央,志得意满地环视他筹画多时的成果——
几个四散倒在屋里的男女,尤其是那一对在倒地前、双手仍交握的男女。
男人——聂伏波的视线停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时一锐!下一瞬,他不怎么意外地迎上了一双未完全失去知觉、仍挣扎着清醒的迷蒙瞳眸。
没有人知道,就在这蓦然间,他的心脏跳快、为此失神一刹。
缓缓地,他走到这一对男女身前,眉一挑,用脚尖踢开了两人再无力牵握的手,接着蹲,俯看着正眯着眸、又惊又不可置信瞪着他的女人。
他愉悦地笑了。伸手,有些爱怜地轻抚着她的娇颜。
“你果然来了。看来白艳的推测是对的,你身上的蛊毒还未除去,你需要解药……”突然扳开她的嘴,将一粒药丸塞进她嘴里。
舒净被迫吞下奇苦的药丸,没多久,她开始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回复,但身体仍虚软。
她立刻明白聂伏波给她吃的是什么药。
“原来是你设下了陷阱……”也终于恍然大悟。
易天爵没有食言,他带她来到了南方、来到了白姆死前曾占据的蛮夷部落,只是没想到他们再怎么小心谨慎,竟仍是中了圈套。她知道聂伏波的事,她知道聂伏波从天门宫被放走后就直接来到南蛮,最后甚至杀了白姆所而代之。
回眸望向身畔毫无动静的易天爵,她体内的血液开始疯狂窜奔,心剧烈收缩。
不,是她害了他……
“为了你,易天爵都亲自跑来送死了,现在,我可以确定你对他的重要性。”聂伏波冷得诡谲的声音在她耳边进响。
舒净被他语气里的某种异样惊动,她忽地转看向他。她试图定下混乱不安的情绪,淡漠地开口;“你到底想做什么?”
聂伏波的表情冷酷。“我想做什么?我当然是要好好‘报答’易天爵加诸在我身上的一切。而这一回,我会亲手料理他,我保证,他不会再有第二次神奇复活的机会。至于你……”神色一转,他冰硬的脸部线条略有变化,定定凝看了她一眼,接着浅淡徐缓地说;“我可以给你一条生路,甚至解除你身上被白姆下的蛊毒,只要你,成为我的女人。”
舒净早就因为他话中欲对易天爵不利而骇急,没想到接下来他竟要她……
“你说什么?”几个浅促的呼吸过后,她终于直直盯进他的眼眸深处,幽沉地问。
神情不变,聂伏波的决定也下变。
“成为我的女人,我就替你解蛊毒。”
看着这个绝不是在说笑的男人,许久,舒净的眼波动了一动。
“放了易天爵。”条件。
“办不到。”冷硬。
她的唇畔出现一抹清艳的笑,足以勾魂摄魄。“所以,我也办不到。”
就为了易天爵吗?聂伏波眼中闪过疯狂的怒火,他猛地伸手,将毫无抵抗力的她从地上抱起,并且大步向外。
“我劝你最好别再想易天爵。因为你只是在怀念一个死人,而我保证会让你很快就忘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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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从天门宫撤退后,聂伏波就没再回去唐继从那边——除了他的心月复外,很少人真正清楚他除了是武林盟主身边的策士,另一项重要的成就,便是令散乱的黑道势力逐渐在他手上整合;可以说,为了与易天爵抗衡,这些年来他不断在暗中蓄积自己的势力,而白姆,只是他操纵的其中一个傀儡。
他一来,便轻易解决掉那日益贪婪的老家伙,也轻易接收了她的一切。之后,他在无意间由白艳——白姆的女儿——口中知道,她们一直在追杀的白圣教叛徒原来是舒净。
那个女人!
那个日日夜夜缠绕着、折磨着他的心的女人!
现在,他终于得到她了!
而且,还连同他的心头大患也一起自投罗网。
不过他的胜利并没有维持多久——就在那一夜的稍晚,原本中毒昏迷不醒被关在深牢、严密监控的易天爵,却忽然神秘自牢中消失,连同其它天门宫人也不见踪影。
他既震怒又无法置信易天爵竟然再次由他手中逃月兑。
唯有舒净似乎来不及被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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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白艳走进房间,照样冷漠着脸,不发一语地将手中的药汤递给舒净。待舒净同样沉默地把药喝得涓滴不剩,白艳才开始在她身上扎针。
没多久,舒净身上的针被收回。
仔细看了每一根针,没再察觉毒物残留其中的反应,白艳这才将针丢进铁匣里。
“毒清了。”没任何喜怒哀乐地吐出这三个字,她起身就走。
舒净的眸心幽光微闪。
“你为什么肯替我解毒?”控制她多年的蛊毒解了,而且是她以为此生不会再见到的白艳解的。这七天来,白艳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准时出现在这里,动手替她解毒。
白艳依然是白艳,冷艳的白艳,没有情绪悲喜的白艳。